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门,但是并没有去紫宸殿正殿,而是在一处偏殿落了轿子,程宜箐移步进了偏殿的暖阁里。
里面热得像是个火炉。
“陛下……”她走上前去施礼。
“媚儿,你怎么来了?”张殷躺在榻上。
“陛下,身子可好些了?”
“左右不过是这样,若是没有你替我分担着些,我这身子怕是现在就撑不住了。”
“陛下不要如此说,”程宜箐走到他跟前,“臣妾日日为陛下在佛前祈福,有佛祖保佑,一定会好的。”
“好……好……”张殷哼哼道。
“朕记得,你家那个侄子,要进京了吧?”
“是……”程宜箐笑道,“承蒙陛下挂念,臣妾进京的时候,他还小,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了,这一别十数年,现在想必应该是大了吧。”
“嗯……算算年纪,应该是这样了。”张殷闭眼点着头,“朕听说,你这侄子容貌甚伟,俊丽不似常人呐,倒是个人仙般的人物!”
“都是外面瞎传的,一个传一个的,就传成这样了,这凡间俗世的,哪来的什么人仙?”程宜箐说道,“等那孩子来了,陛下亲自见见,不就知道了?”
张殷点着头,“若有机会,就见一见吧!”
“臣妾谢过陛下。”
“不说这个了,”张殷说道,“你这次来,是前朝又有什么事么?”
“圣明无过陛下……”程宜箐说道,“今日,大理寺呈上来一个折子,其中牵扯太大,臣妾思虑再三,还是要请陛下拿个主意才是!”
“哦?是什么折子?”张殷睁开眼睛,“你都不敢做主?”
“是蛮族入侵了?还是朕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又惹出什么祸事来了?”
“都不是,近来边疆安定,两位殿下也都老老实实在各自府中静心思过呢!”程宜箐摇了摇头,递上了折子,“陛下还是自己亲自看看吧。”
张殷接过折子,略看了看,后来越看,脸色越是不好,眉头几乎皱在了一起了。
良久,他长叹一声,“大理寺……是郅都递上来的吧?”
“是。”程宜箐小心翼翼地答了一句。
“媚儿,你说他说的,”他指着手里的折子,“究竟是不是真的?”
“臣妾不敢妄自揣度。”
“朕想听听你的意思。”
“臣妾一介女流,实在不敢。”
张殷长叹一声,随后说道:“朕明白,郅都是你的人,所以你在避闲。”
“请陛下恕罪。”
他在心里权衡了许久,脑袋似乎又有些疼了,这才终于说道:“如果……如果朕想动……你是朕,如何行事?”
“这……”程宜箐也想了许久,而后才说道,“韦坚在任已近十年,势力盘根错节,仓促之间,如果陛下想要撤换,关键是要把韦坚的人清除出去,陛下须寻一位简在帝心的忠心将领才行。”
“而且,此人还须能服从,最好有军功在身。”
“现在朝廷里还有这样的人么?”
“臣妾……臣妾想了许久,也许有一个人可以。”
“谁?”张殷问道。
“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