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微小的进步,却给了周蜜儿极大的信心。
好像只要时间足够长,她足够有耐心,就能拼凑出奶奶的临终遗言。
一连好几天,除了吃饭的时间,周蜜儿或许在她的小房间里,或许在奶奶的佛堂里,不停循环的听着那段录音。
仿佛录音会随着时间的推进而变的清晰。
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在录音不知道循环了多少天的房间里,周蜜儿隐隐约约能判断,“不要怪...”后面大概是个虚弱的“我”字,
所以,是“蜜儿,你爸爸是...,不要怪我。”
她依旧还在努力,好像不放弃,就会等来一个奇迹。
后来的周蜜儿甚至能知道几分几秒处停车场的保安过来,几分几秒处救护车的声音响起...可偏偏关键的那几句,就是没法听出来。
周蜜儿也努力尝试过组词造句,试图拼凑出一整个完整的句子。
甚至,好几次饭桌上,周蜜儿偷偷的盯着周华看了好几次,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点答案。
她的爸爸是什么?究竟是什么?
这个时候,周蜜儿才惊觉,失忆以来,她和她父亲的接触屈指可数,回忆起来,父女俩说过的话都没有几句。
如果能多说几句,是不是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能把那个句式补齐。
如今,每次离周华近一点的时候,周蜜儿都一次比一次更加的笃定,那句肯定不是“你爸爸是爱你的。”
她感受不到这样的爱,而这样的感觉绝对不是因为父爱深沉,不善于表达。
因为,她能感受到周华对舒儿的爱,周华对冠希的爱,唯独偏偏感受不到周华对她的爱。
一连好几天,天气播报是有雨,可雨迟迟没有落下,天气却越来越闷热。
不知道是天气的闷热,还是录音迟迟没有新的进展,周蜜儿的心也越加的烦躁不安。终于,她决定暂时放下录音,去家里的小花园里转转。
或许透透气,能有新的思路。
这段时间,她吃饭下楼,吃完上楼,跟这个世界仿佛断联一般。唯一能见人的时候,就是吃饭的时间了。除了她每天准时准点的吃饭,其他人或多或少因为各种原因缺席过。
看来,全家只有她一个闲人。
这次,是周蜜儿久违的重新走出这个门。
如果,没有这次出来透透气,周蜜儿不会知道,不知不觉间,原来她已经成为“瘟疫”一般的存在。
初下楼梯的时候,碰到了正在清洁的阿姨,阿姨看见她的时候,明显的顿了一下,打过招呼后,立马转身走开了。
这时的周蜜儿还没有意识到,阿姨的转身离开,不是因为工作忙,只是单纯的想要避开她,准确的说,是想要躲开她。
只是,一连碰到好几个人都这样,周蜜儿这才意识到不对。
他们都在躲着她。
走了好远,她回头看的时候,发现刚刚从她身边走过的两个阿姨,正头挨着头,窃窃私语着,她们也偷偷回过头看周蜜儿。
却在看到周蜜儿也在看她们的时候,立马回过头去,明显的加快了步伐。
这是以前没有发生过的,虽说她以前和家里的阿姨们说不上熟稔,可也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找白阿姨问问?
一个念头,刹那间的奔到脑海中,又刹那间的消失。
白阿姨已经不在了,和奶奶一同去了另一个世界。
原来,想到还是会痛。
她们为什么要避开她?奶奶不会回答她了,白阿姨也不会回答她了。
走到小花园,花园里的草坪刚刚修剪过,长度刚刚好,颜色也刚刚好。负责小花园里的花花草草的师傅,正在给草坪浇水。
周蜜儿认识这个师傅,奶奶曾经给她介绍过,“这是老赵,负责这个小花园的日常打理,平时就喜欢侍弄花草,有时间,也是喜欢移植一些新的花。”
“这个小花园能这么好看,全是老赵的功能,他可是我们这个小花园的园丁。”
周蜜儿还记得,奶奶介绍时,老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露出已经没有那么白的牙齿,以及满脸的皱纹。
周蜜儿往草坪走去。
不久前,也就是在小花园里,奶奶看着长势已经有点喜人的草坪说过,“这草坪又该修剪了。”
如今,草坪已经修好。
本来专注于浇水的师傅不知怎地,看到了周蜜儿,立即关上了手上的水,随即准备离开。
周蜜儿明明看见,整个草坪才只浇了一小半,还有一大半没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