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秋婷再想骂,嘴被堵上了。
花轿来了。
高秋婷没想到这土匪窝里也有花轿。
小白蛇指挥着女人们给高秋婷蒙上盖头塞进花轿。
高秋婷手脚都被捆着,只能由着他们摆布。
鞭炮就在这时候炸响了。
高秋婷忽然想起,今天是农历十六,是朱雀大喜的日子。
说心里话,朱雀嫁给关家二少爷她也没啥不乐意的。
但她就是想闹一闹,她要让关柏然知道她有多少份量,知道她在叶家是有地位的,她是不好惹的。
可没想到这一闹,把自己闹进了千鹤山的土匪窝。
高秋婷把自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花轿在山洞外兜了几圈儿重新抬进溶洞,算是送亲,也算是迎亲。
赖大鼻子端坐在虎皮椅上,斜披红绸带,胸前一朵大红花。
身上是一身民间的新郎穿扮,黑长袍,红马褂,脚上是一双直贡尼黑布鞋。
脑袋上一顶呢子礼帽,胡子刮得很干净,下巴和鼻子下面都是青的。
真是名不虚传的大鼻子。
他这鼻子该怎么形容呢,这么说吧,就像一个棒子面儿窝头切成两半儿。
有一半扣在他脸上。
那鼻头足有三寸宽,鼻孔能插蜡烛。
据说对着酒壶打喷嚏,能把装着五斤酒的酒壶从桌上震到地上,可见风力之大前无古人。
两个女人把高秋婷从轿子里搀出来,说是搀,不如说是架出来。
二人都不敢松手,如果松手高秋婷就会摔倒。
赖大鼻子一眼看见了高秋婷脚脖子上的绳子。
他假装生气地骂道:“这是哪个瘪犊子干的,敢把新娘子捆起来,这是入洞房还是上法场啊。”
小白蛇上前一步解释说:“大哥,咱这位大嫂脾气太烈了,要是不捆上,死活不上轿啊。”
赖大鼻子哈哈大笑道:“这性子我喜欢。这不都站到我面前了吗,还不快解开。”
小白蛇阻拦道:“不行啊大哥,解开她就跑,这大喜的日子,弟兄们满山追新娘子不太好吧。”
“那你是啥意思?”
“我的意思,入了洞房再解开也不晚。”
赖大鼻子想了想说:“也好,先喝酒,别搅了兄弟们的兴致。老四,你替大哥喊一嗓子,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就免了,直接夫妻对拜。”
说罢从虎皮椅上站起来,晃着膀子走到高秋婷面前。
高秋婷闻到一股呛鼻子的臭胳肢窝味儿,比进了茅房还臭。
要不是嘴被堵着,她会一下子呕出来。
小白蛇尖着嗓门喊道:“新郎新娘,夫妻对拜!”
同样的时辰在关家,朱雀也在和二少爷大礼叩拜。
关家大太太几年没出过佛堂,娶儿媳妇是大事儿,不出来就对不起儿子。
大太太此刻和关柏然一左一右坐在八仙桌旁,等着儿子媳妇磕头。
几个姨太太坐在侧位上,八姨太平时再怎么嚣张,此刻也只能按规矩坐在末位,脸上自然是没什么好颜色。
一开始大家都没注意二少爷的脸,都觉得一张麻脸也没啥好看的。
都把目光集中在蒙着盖头的朱雀身上。
朱雀那么胖的身子,又穿了一件棉旗袍,规模就显得更大。
几个姨太太捂着嘴窃笑,被关柏然一眼把那笑容都给瞪了回去。
大太太看着朱雀,也是一脸的不高兴。
她扭过脸给了关柏然一个重重的眼神儿,意思是说你这是给儿子找了个啥媳妇,这一上炕,还不把炕给压塌了。
关柏然假装没看见,正襟危坐,脸上寡淡寡淡的啥内容也没有。
大太太突然捂住了嘴。
她满脸惊讶地看见儿子脸上光溜溜的,一脸的麻子像被木匠刨了一样没有了,变的平平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