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斯年一甩手，如一阵风一般向着村里奔去，不多时便到了三娘子家的小院之外。

只见院门处围了大堆的人，个个都在交头接耳，门口却有两个老人挡着，不让他人进去。

杨斯年挤进人群，却见低矮的院墙内有几个婆子在忙碌，还有抽泣声隐约传来。

他再也顾不得许多，拨开人群走了过去。

挡在门前的老人见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衣衫褴褛灰头土脸，还拎着兵刃，虽然吃了一惊，却还是上前拦住，问道：“这位郎君，此处出了大事，还请不要靠近。”

杨斯年连忙表示自己是王小鱼的识字先生，那两个老人中的一个问道：“你就是教小鱼识字的那位郎君？”

杨斯年连连点头，问道：“三娘子家里出了什么事？”

老人把杨斯年扯到一边，低声说道：“三娘子家的人都死了。”杨斯年心里一紧，道：“都……都死了？那小鱼儿呢？”

老人叹了口气，抹泪道：“小鱼儿不见了，可怜我那两个弟妹跟三娘……”

上当了！昨晚的刀劳鬼居然是用来调虎离山的饵！

杨斯年声音干涩的问道：“可否让某入内？”

老人对着杨斯年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我们几个老的挡在这里，只是想保留她们一家几口人最后的体面而已，小郎君您是贵人，难道不怕晦气？”

杨斯年正色道：“某游历至此，承蒙三娘子热情款待，又有赵四叔安顿住处，与小鱼儿又甚是相得。如今三娘子家遭了灾祸，某自认有些手段，必要为其讨回公道！”

“公道？”老人喃喃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公道？”

“不过，既然小郎君有心，那便请进。”他拉着杨斯年进了小院，低声说，“我可怜的弟妹一家死状惨烈，还请小郎君当心。”

死状惨烈……杨斯年只觉得心底有火苗燃起，灼烧得他隐隐作痛。

他首先看到的是两个老婆婆，跟所有的乡下老妇人一样，她们瘦小、干瘪，身躯佝偻，皮肤粗糙，手脚粗大，原本干净整洁的布衣已经被鲜血浸透，板结成了硬邦邦的一块。

两个人的头颅都被砍下，前来清理的阿婆们还没来得及缝好尸身，只能暂时把头颅跟身躯摆放在一起。

杨斯年仔细查看，发现伤口如同被野兽撕咬过一般，皮肤肌肉都被扯成了条状，伤口狰狞恐怖。

三娘子则被一条床单盖着，露出苍白的半边肩膀，圆睁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天空。

昨天还谈笑风生的大活人，现在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