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大堂内,林升仔细给自己敷了金疮药,正坐在桌边发愣,范农成了废人,正面如死灰地躺在墙角。
他在荆国做过很多案子,之前是黑蛇卫没有追究,如今他身怀玄天道武功的事实被人戳破,等待他的,就是被黑蛇卫仔仔细细地榨干每一点秘密,然后当成渣滓处理掉。
两人虽然之前交了手,但现在林升没有跟范农聊天的兴致,所以不久前还打得热火朝天的驿站现在却安静的可怕。
吱呀一声,客栈的大门又被推开了,林升抬头望去,却是那个脸如白垩,眼如血潭的黑水神道弟子袁承志走了进来。他脸色平静,仿佛之前追出去之后什么都没发生。
对这个人,林升十分的忌惮。虽然在江湖上并没有什么关于黑水神道与袁承志的传闻,但这人手段高强,心狠手辣,转眼之间便废了本领不俗的范农,如果忽然翻脸动手,有伤在身的林升自认万万不是对手。
不过袁承志显然没有跟林升动手的打算,进门后他对林升点了点头,便走到范农的面前,忽然开口问道:“你的灵脉源流是谁教的?”
范农抬起头,咧嘴露出一个难看到极点的笑容。不到半个时辰之前,他还是纵横江湖的凶人,巴山四虎的老大,现在却成了废人一个,像一摊烂泥一样躺在地上,连动一动手指头都是奢望,全拜这人所赐。
如果这家伙是玄天道的人,范农就是死都不会理睬他,但是偏偏人家是玄天道的仇家,自己练了玄天道的武功纵横了半辈子,如今撞到仇家手里,这也是命吧?
他翻了翻白眼,惨笑道:“我十五岁那年,见到一个瘸腿乞丐喝醉了酒,老子就想,凭什么老子还饿着肚子,你这乞丐还有酒喝?所以我就趁他睡着之后宰了他。”
“那本灵脉源流就是我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杨斯年眼里血光闪烁,冷哼道:“你这家伙肚子都填不饱,居然还认字?”
“老子从祖上开始就是佃农,哪里认字?”
“那是老子看出那书有点来头,怕被人抢了,所以把里面的字挑出来,每天找个认字的人问一个,问了三年才认全的。”
嗯,这还是个有脑子的,如果直接拿着书去找人问,只怕他一天都活不过去。
连字都不认得,就这样拆开来问别人,其实经典之中的那些微言大义他根本没有学通,苦学了十多二十年,最多也就是掌握了一些皮毛,以及土系灵炁的一些粗浅运用的法子罢了,对于真正的修行他连门槛都没摸到,这辈子最多就是个先天武者。
“那本书呢?”杨斯年又问道。
范农反问:“你当老子傻呢?这种东西哪会一直带在身上?书上的每一句话我都倒背如流了,所以我早就把书烧了。”
他这么说也是藏了个心眼儿,如果杨斯年真对灵脉源流有兴趣,那就不会现在直接杀了他。好死不如赖活着,范农这辈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活着,甚至比周围的人活得好一点,哪怕是身体废了,他也没想过要死。
杨斯年鼻子里哼了哼,转过头去,在林升面前坐下,问道:“林兄弟,你有什么打算?”
林升有些诧异,这家伙忽然来问自己的打算,这是什么情况?两人非亲非故,之前连见都没见过的,他有什么理由来问自己啊?
不过对方并没有展现恶意,更何况,游侠儿对比自己拳头硬的人也有这天然的尊重,于是他还是如实回答:“我这一次是要去庆国办事,可没有时间跟黑蛇卫纠缠。”
确实,他也头疼,在去办事的路上卷入江湖纠纷就算了,居然还牵涉到了黑蛇卫和玄黄教,黑蛇卫凶名赫赫,从来不讲理,玄黄教虽然他没见过,但是看他们的教徒浑身煞气逼人,明显也不是什么正道,惹不起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