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得好处?”纪章冷冷问道:“禁军从画舫中搜出金银若干,那是从何而来?分明是有人行贿于你,昨晚事发时,你又与何人在一块?”
多数大臣都闷不作声,像是没有听到殿前的对话,各自装作泥塑的菩萨,纷纷想看这局要如何收场。
伍安乾跪得膝盖痛,磕得头也疼,心中暗骂着这位一看就不是好鸟的枢密正使,恭谨答道:
“画舫上多是达官贵人,金银之物,并不罕见,大人怎可因此断章取义?且昨晚我是与姚兄在一块,但好友对酌,这又能证明什么?”
此事其实说大不大,若真是太子所为,朝廷也不可能因此而废了储君,顶多也就是参一句“德行有失”,禁足段时日罢了,至于他,若顺势承认罪名并且咬死是太子指使,就算没获死罪,出了这宫门,也绝对会被太子给嘎了。
操!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过年过头的,怎的如此晦气?
纪章继续咄咄逼人:“画舫房间设有暗道相通,以便悄无声息地作案,管事和小厮俱都亲口招认是受指使,人证物证皆有,这其中有何玄妙,劝你如实交代。”
伍安乾暗骂一句“交代你姑姥”,指天发誓:“皇上,草民真是冤枉的,绝无半句虚言,若敢欺瞒,就罚草民我……我……我下辈子、生生世世当个太监!”
这誓发得够毒,是个狠人。
承桓帝险些绷不住笑出来,握拳抵唇,掩饰性咳嗽两声,正要说话,却听太子殿下道:“发誓作甚?纪大人乃是在提点你识人不清,提点得有理,该谢过才是。”
伍安乾当即配合地露出恍然的表情,挪了挪膝盖,稍微转向纪章的方向,拱拱手:“谢过纪大人提点,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个事,前两日这管事贪了财,被我唤到书房里狠狠骂过,还扣了月钱,想必因此记恨上了,怪不得,怪不得他要害我!”
伍安乾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将视线转向管事,对上他愕然瞪大的眼睛,极力咬死是他怀恨在心陷害自己,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辩起来,吵得面红耳赤。
承桓帝屈指敲了敲扶手,底下众人噤声垂首,过了须臾,承桓帝才缓缓道:“画舫管事伙同下人作案,挑起事端,妄图让皇室不宁,今交由刑部处置,带下去。”
管事瞪大眼睛,未及说话,已被禁军堵住嘴巴带走。
承桓帝摆明不想继续深究此案,众臣心如明镜,知晓他这是生怕触碰到了太子殿下的利益。
伍家世代从商,家底殷厚,平日里依附于太子,借其助力迅速发展为皇商之后,不仅在江南一带拥有不少产业,也直接控制着大量的铜、盐运销,以及其它一些重要的大规模独占性商业,财力与太子息息相关,若伍家倒了台,间接撼动到的,便是太子的利益。
由此可见,在承桓帝心中,还是格外偏袒于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