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南戊军这些年在毕无极的打压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毕无极力谏沈庭珏领着这支军队出征,老燕皇却仍以为蓟南戊军实力威猛,于是大手一挥准了。
负责拱卫皇城的禁军则一直被毕无极重金“包养”着,隐约充斥了显贵弟子的腐朽之气,毕无极并不在乎他们会被养成酒囊饭袋,只要皆对自己唯首是瞻,人多势众,这四万禁军就是他的底气所在。
曹槊辞官前,便打散了旧部,若要与毕无极抗衡,就得将昔年旧部重新召集。
曹槊进京时,早已委派心腹去办。
浮屠军是他麾下的嫡系兵马,打散后众人为了不引起朝廷注意,皆谨小慎微地当着乡野平民,如今一收到曹槊的调令,纷纷重拾铠甲,感觉自己又做回了铁骨铮铮的男儿。
秦司岩留在京中对付毕无极,沈庭珏与曹槊则跟着韩太岁一起前往边关,三番两次暗中使坏,虽没能得手,却反而越挫越勇。
不弄死沈庭珏,誓不罢休。
大军在一处河道绵密的地方安营扎寨,韩太岁身边一直跟着个遮面纱的女子,应该是心腹,沈庭珏近距离接触过,那女子眼底空洞无神,露出来的额头肤色惨白,再配上那双眼睛,就跟活死人似的。
腰间所系的铃铛样式独特,在南四郡时,沈庭珏就见过焚火堂的右护法有个一模一样。
沈庭珏已经将对方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但也说不准韩太岁那老秃驴养了一批这种类型的。
沈小侯爷杀人的心思又有了。
甭管对方是不是那右护法,宁可错杀也绝不能放过。
沈庭珏踩着车镫上了马车,杀人目光堪比隆冬腊月,对暗二道:“想办法把人搞到手。”
暗二眨眨眼,脑子里立刻就冒出了“色诱”两字,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曹槊头回见斯斯文文的沈小侯爷露出如此阴狠的一面,甚是吓人,当即关心询问:“可是与她有何深仇大怨?”
沈庭珏神情越发阴森可怖:“害夫之仇,不共戴天!”
“……。”
曹槊坐得端正,表情认真,都准备好仔细倾听沈庭珏悲痛的过往,安慰的台词也想好了,闻言瞪大眼睛,一脸“居然还能这样”。
沈庭珏说:“我没开玩笑。”
曹槊咳嗽两声,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隔了会,突然说道:“那女子我先前了解过,南疆巫女,叫什么逻迩婆还是逻迩娑,忘了,反正精通药毒巫蛊,韩太岁献上的那些仙丹妙药,药方都是从她那拿的,后来我辞官离京,听说她销声匿迹了许久,萧国前段时间闹出那些事,我也略有耳闻,别的不提,韩太岁身边多得是下蛊手段千奇百怪的人,那女子巫术学得最为正统,防不胜防,千万要当心,最好……还是离她远点。”
沈庭珏眯起眼,像是要说什么不得了秘密,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我这命格,专门克她,等着吧,她要死了。”
曹槊当场肃然起敬。
是吗?你好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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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边陲的军报由太子发出,直呈内阁案头,无须受兵部监管,那些个肮脏又丑陋的头颅,简直生动形象地描绘出太子殿下的暴戾恣睢,恶臭血腥气息漫开在空气里,别提有多恶心,内阁众臣平日里杀人不用刀,没怎么见过血,根本受不得这种刺激,被活活气得心脏狂跳,险些把隔夜饭一并吐出来。
承桓帝却很满意很高兴,对着太子一顿猛夸,夸来夸去就只表达一个意思——看朕的好大儿多厉害,不愧是朕教出来的,随朕,真有出息!
说到底无非是在自夸。
内阁众臣表面附和,内心呵呵,您老开心就好。
晚些时候,承桓帝回了御书房,一进门,双手扶着桌沿:“呕——”
谢少裴:“……。”
承桓帝缓过劲后,开始骂骂咧咧,一副老子恨不得立刻杀到北境教训下逆子的架势:“个狗崽子,他咋不上天呢?以为全天下就他会砍头颅,都显摆到内阁来了,好好的军报偏要整这么一出风骚,他是不是以为去了北境,天高皇帝远,他就能放飞自我了?”
何福禄只笑笑不说话,倒了杯茶过去。
谢少裴看着承桓帝人前人后反差如此大,生怕自己知道太多被灭口,面对着“龙颜大怒”,装聋作瞎假装发呆,表示自己啥也不知。
承桓帝气呼呼地叉着腰,对何福禄道:“把那些个头颅妥善存好,等太子回来,让常侍郎亲自下厨,清蒸红烧做给他吃!”
何福禄连连点头。
谢少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