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杨涟远去的背景,邹元标面色凝重地说道:“失了文孺,我东林如失一臂!”
韩爌吓了一跳,赶紧出言提醒:“尔瞻兄慎言!”
邹元标苦笑道:“皇上厌我不是一日两日了,我何惧也?!”
韩爌有些不悦道:“此时此刻,尔瞻兄还是不要自暴自弃的好!”
邹元标欣然一笑:“这是自然,且不提这些,随愚兄一同品酒!”
邹元标在京多年,其府邸虽看起来简朴,但内里十分宽阔,一应家具也是极为考究,家中奴仆更是有数十人之多,纵然韩爌来过多次,依旧咋舌不已。
进了内堂,双方分宾主落座,自有奴婢奉上香茗。
邹元标屏退奴婢,对韩爌直言说道:“虞臣兄,皇上一意孤行,你为何不加以规劝?”
韩爌笑道:“尔瞻兄,你都说了皇上一意孤行,我劝还会有用吗?”
邹元标无奈,只好换个话题道:“信王贤良仁慈,怎么就不能胜任监国?皇上历来苛待信王,如此岂是仁君所为?!”
韩爌这次没有提醒邹元标慎言,只是语气有些玩味地说道:“尔瞻兄,你我皆是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你何必装稚嫩?皇上不喜信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个中缘由难道还用我跟你解释吗?”
邹元标尴尬一笑:“我岂不知,但实在不甘心啊!”
“呵呵!”韩爌轻笑两声,说道:“尔瞻兄啊,今上可不是按常理做事的天子,你以后还是收敛点好,免得再给自己找麻烦,你是大家伙的主心骨,这朝堂可不能少了你。”
“唉!”邹元标叹息一声,说道:“皇上行事乖张,作为臣子却无能为力,真真是让天下士子耻笑!”
韩爌却不以为然道:“耻笑就耻笑吧,我等难道还能学南京那些人?!”
说起南京,邹元标突然面色凝重了起来,有些担忧道:“南京那边来了消息,参之(即叶茂才)、受之(即钱谦益)受人蛊惑,入了南京叛军的伪朝廷!”
“什么?!”韩爌大为吃惊,痛心疾首道:“糊涂啊!二人怎会如此糊涂?!岂能做叛军的官啊?!”
邹元标却接着爆了更大的瓜:“除了二人,还有几名东林弟子,多是《月评》案的受罚者。”
“糊涂啊!”韩爌欲哭无泪,东林党这下名声算是完了!
痛惜之余,韩爌又想起了一个人,于是赶忙问道:“存之(即高攀龙)他怎样?是不是也加入了?”
邹元标摇摇头:“没有,据说存之兄誓死不从,朱纯臣也无可奈何,只好将存之兄软禁起来。”
韩爌脸色稍为好看一些,喃喃道:“还好!还好!东林还有救!”
韩爌这时也明白了邹元标刚刚为何会执拗于信王监国的事了,原来邹元标想的更深远,也更险恶。
韩爌瞥了一眼邹元标,心中五味杂陈,如此时局,东林党人到底该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