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二十一旅郑廷发的部队没有一点动静。
一发炮弹落在北城门的城楼上炸响,砖头瓦块四处飞溅,从高处飞落下来。又一发炮弹响过,一座城门轰然倒下。
日军装甲车队“突突突”地冒着黑烟,横冲直撞地赫然从城门闯入,大队的日本兵蜂拥而来。
叽里哇啦的日本兵立即控制了城墙和门楼,居高临下的日军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街道马路,肆意向四下里射击,阵阵的枪声里,有一群塔城的军警在日军的逼视下走出来,纷纷缴械。
飘扬在城楼上的青天白日旗悄然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太阳旗慢慢升起。
一辆日军的军车上有人用大喇叭开始喊话。
“所有军警、军官和兵士人等,一律放下武器,违者格杀勿论……”
保安团立即撤离东门向花脸沟撤退。日军立即抢占了东门。
有日本兵开始在大街小巷里张贴告示,头戴钢盔的步兵凶神恶煞般如入无人之境,牵着大狼狗出现在各主要地段。
日军再次占领了塔城。
在救国军司令部里,王耀邦正火冒三丈地大骂着。
“刘三九这个混帐王八蛋,按军法他应该枪毙!”
李振华却不慌不忙地安慰道:“司令,这刘三九做事鲁莽,头脑爱发热的毛病确实可气,这回又搭上了这么多的人和装备,处分是必须要处分的。
但是你要想想,现在在我们这个抗日联军的队伍里,像他这样敢拼敢打,抗日坚决的人到底有几个,我不用说你也清楚,你看看丁超、马宪章,王宏远,赵洪盛,还有我们队伍中的一些人,你看看他们天天都在干什么!”
听了李振华的话,王耀邦一屁股坐了下来。
李振华继续道:“这打仗谁敢说场场必胜,刘三九自告奋勇,主动请战,打了败仗就把什么都给否了吗,他毕竟不还是拿下了五卡斯吗,这日本人不好打。
关于刘三九所犯的错误我们必须要做出严肃处理,以肃军纪。但咋处理我们还是要想一想,可不能伤了这些抗日志士的心啊!”
王耀邦的情绪有些缓和,但还是不快地说道:“你说的到也是这么个理,不过这事不能算完,必须要有个说法,要么今后这个队伍还咋带,李杜那里我也得有个说法不是。
刘三九之所以遭此大败,就是他的骄狂所致,救国军精心策划的这场反攻中东路的部署,就这样被刘三九给葬送了,我是不甘心哪!”
“司令,我们还是再从长计议吧!”李振华又安慰道。
王耀邦又冷笑一声道:“刘三九这小子没他不敢干的事,你现在要说再给他调去两个旅,他还会跳起来敢去打哈尔滨,你信不信?”
李振华被王耀邦的话给逗笑了。
“司令,没有百战百胜的将军,只要败而不怠,败而益勇,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咱现在不正需要这样敢打敢拼的人吗!”
王耀邦叹了口气道:“这小子确实是把好刀,不过这刀把短了点,不好握在手里呀!”
大山深处,一处平整的山坡上,耸立着一块墓碑,上面写着:“抗联第四旅牺牲将士永垂不朽”几个大字。刘三九呆呆地坐在墓碑前。
春日的霞光洒满大地,山野一片明亮,冰雪消融,芳草复苏,仿佛在大地上铺了一层绿茵茵的地毯,夕阳下,刘三九的身躯被镶了一圈金边,似一尊雕塑铸在那里。
战场上的情景在他的脑海里不时的闪现。一发发炮弹震耳欲聋,抗联战士在爆炸中倒下,大金凤抖落身上的土,艰难地站起身,双枪再次发出怒吼向日军打去。
刘三九使劲晃了晃头,眼睛艰难地睁开,
山坡下,杨玉山满眼含着泪,身旁的青草已经被他撕扯成一片残叶。李广华也是同样傻傻的站在那里。
庞龙和肖剑秋向山上走来。杨玉山起身迎向肖剑秋。
“庞龙哥,你回来了!”杨玉山道。
庞龙是从奉天刚刚赶回花脸沟。
大金凤的下落难寻,刘三九只好安排庞龙和青梅去哈尔滨、长春和奉天等地打探外面的情势发展情况,因为他目前消息闭塞,对整个东北局势的发展以及国民政府的应对态度还不能及时掌握,这让他十分焦虑。
庞龙望了望远处一动不动的刘三九,走到玉山的跟前道:“旅长的情绪恢复的怎么样!”
“咳,别提了,你快去劝劝我哥吧,每天上这儿一坐就是几个钟头……”
肖剑秋哀怨地叹息道:“他是自己在那里舔伤口呢,谁劝都没用!”
庞龙脸上十分为难地看着杨玉山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肖剑秋道:“谁也安慰不了,那么多兄弟的生命压在他心头上,这种痛啊,只能他一个人背着!”说完,肖剑秋独自缓步走上山坡,来到刘三九的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上,缓缓地坐下,将头依靠在刘三九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