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柔道:“看来,这几个小孩不能做人证。”
绣姑姑道:“过了几年,某劫匪被捕快抓住了,便进了衙门。在严刑审讯下,那劫匪一股脑将自己的坏事全招了,包括了某年某月某日误伤一名路人,就是张大郎。”
宋怀柔道:“有对张大郎一家作出赔偿么?”
绣姑姑道:“没,因为张大嫂没去衙门报案。”
宋怀柔道:“啊……这是为何啊?”
绣姑姑道:“无凭无据,只是单方面告状,说不定还会被严惩,罪名是妨碍官府办案。”
宋怀柔道:“这……还算是为民做主的衙门么?”
绣姑姑道:“告状,需要证据。除非有幸遇着公正严明的清官。”
宋怀柔道:“听着像是下赌注那样呢!”
绣姑姑道:“嗯。俗语云,民不与官斗。若是无凭无据,大多数平民宁愿学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知。”
宋怀柔道:“那张大嫂呢?”
绣姑姑道:“张大嫂没了丈夫,就成了寡妇。有人劝她改嫁,趁着孩子还小,叫别人爹也学得快。张大嫂立即变脸,说孩子是张家的种,一辈子都是姓张的,干嘛要赶着喊别人爹啊?于是,张大嫂立志守节,就这样传开了。然后,张大嫂就成了张寡妇。”
宋怀柔道:“张大嫂性子真刚烈啊!”
绣姑姑道:“过刚易折啊!可是,这张大嫂,也就是张寡妇,倒是值得敬佩的守节之人啊!她就是凭着一口硬气,洗衣补衣做杂活,独自养儿子。”
宋怀柔道:“张寡妇不容易啊!”
绣姑姑道:“也许是唯一的骨肉,张寡妇将孩子看得很紧,不能离开她的视线。”
宋怀柔道:“她做杂活时,顺便看顾孩子啊?”
绣姑姑道:“是啊!因为张寡妇平时严厉苛责,这孩子显得很木讷,连说一句话都是结结巴巴的。”
宋怀柔道:“这孩子还读书么?”
绣姑姑道:“那地方的私塾是当地大宗族出资修建,除了学杂费,其它是免费。”
宋怀柔道:“读书了,至少会认字,那就不会结巴。”
绣姑姑道:“到了那孩子读书的年纪,张寡妇便送他进私塾,拜托夫子好好看管他,便赶着做杂活多赚些钱。”
宋怀柔道:“若是那孩子争气,就好了。”
绣姑姑道:“这孩子瞧着就是很木讷,也许是被自家母亲苛责多了。别的孩子能够流利回答夫子的问题,而他呢?结结巴巴个半天,还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结果,他就多了一个外号,叫做‘张呆子’。”
宋怀柔道:“取外号,不是好事。”
绣姑姑道:“嗯,确实不算是好事。张寡妇得知此事,便前去私塾寻夫子理论。夫子颇觉冤枉,便说这是学生的玩笑话,他管得了一时,却管不了一世啊!夫子还说了,若是这孩子能改了结巴的毛病,那个外号自然会不攻自破。”
宋怀柔道:“这夫子说得也对。若是孩子发奋读书,谁会小瞧他呢?”
绣姑姑道:“话虽如此,事实还得看当事人。当天,张寡妇将儿子领回家,像平时那般严厉训话,外加鸡毛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