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成了那家青楼的花魁,多的是人为我一掷千金,为了见我一面的穷书生日日在楼下徘徊,可惜没有一个像大哥哥那样好看。”
“我陪了很多客人,攒了很多年银子,有新的花魁出现代替我的时候,我为自己赎了身,离开了那家青楼,辗转来到了沁南县,我用剩下的银子买了个小院子,深居简出,竭力学着怎么掩盖自己那一身风尘气。”
“我没有手艺,会的那些东西也拿不出手,银子越来越少,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因为我独居又貌美,邻居比我如蛇蝎,生怕他们家男人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没有人能帮我,我才发现,青楼很苦,外面好像更苦。”
“直到沁南县换了新的知县,我认出了那人,他带我离开了那个小院,又把风月楼交到了我的手上,风月楼需要年轻貌美的姑娘来支撑,哪有那么多愿意把自家貌美的姑娘卖到青楼的人家呢?富商那么多,做个妾也好啊。”
“我想起了那个卖了我的大娘,然后我就发展出了很多这样的大娘,第一个被这样骗到风月楼的姑娘,她长的极好看,还读过书,她义正言辞的跟我讲了好多大道理,其实我都听不大懂,但我听的很认真,认真到,我想起了大哥哥。”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放了她,可是外面生活那么苦,我怎么忍心她出去吃苦呢,楼里还有我照应她呢,所以我无视了她的哭闹,把她留了下来,可她不听话,怎么都不听,让她接客那晚,她和那个客人同归于尽了,给我惹了好大的麻烦。”
“之后我再也没遇见她那样的姑娘了,可能是我手段花样更多了些,那些人都跟我当初那样,被调教的跟狗一样,我有时候看着街上自由自由笑的一脸阳光的姑娘,很不理解为什么我们不一样,风月楼黄昏营业,我们甚至很少见到太阳。”
“我自幼就知道自己长的好看,那会儿常常会因为自己长相,觉得比其他姑娘优越,可笑啊,真是可笑啊。”
红娘子大笑,笑声有些凄凉,许酒看着红娘子双手紧紧抓着栏杆,狠狠瞪着自己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出现呢?”
许酒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裳,淡淡道:“你自己闯进来的,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是,不是你还有别人,久走夜路,总能碰到鬼的。”红娘子冷笑了一声,不满的看着许酒。
许酒又问:“你还有事?”
“风月楼的姑娘,你安置一下吧,她们有的会绣花,有的会抄书,有的会做点心,有的会织布,她们能自己养活自己,你给她们提供一个庇护的地方就行,我的银子不干净,估计只能用你的了,你看着不缺钱,可以吗?”红娘子顿了顿,才道。
“那些姑娘我们大人自会安置,你无需操心。”那官差听了全部,这会儿对红娘子倒是有些温和。
红娘子并不看官差,只直直看着许酒。
许酒看着红娘子祈求的眼神,这人很矛盾,但人性本就复杂,许酒无意探究她的想法,脑子里划过昨日见到的那些无措的眼神,点了点头。
红娘子松了口气,眼泪划过眼角的泪痣,笑着说了一句:“谢谢,如果可以,帮我跟她们说一声抱歉。”
许酒没应,红娘子苦笑一声:“算了,还是别说了。”
“怎么样?”墨鱼见许酒出来,关切道。
“没事。”许酒无意多说。
墨鱼见状,也没多问,只是默默跟在许酒身后。
回了望江楼,许酒回屋,让人送了纸笔进来,归纳总结脑子里所有关于瘟疫的记载,这一下笔,就写到了晚上。
出现过的、可能出现的疫病发生的季节、表现以及怎么预防、怎么治疗,写满了厚厚一叠纸。
墨鱼敲门进来说:“沈东家一家来了。”
“嗯,墨鱼,把这个,交给皇上。”许酒收了笔,把东西交到墨鱼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