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梦。”银子怔怔的望着自己的血一点点滴落在地上,“他还活着?不可能...”
吵闹声把楼上的警卫唤了下来,塔克也醒了,望着柜台里的二人有些发懵。
忌子只是抱着银镯没敢再说话,她害怕自己不经意间的言语会揭开银镯姐姐心头多年的伤疤。
“忌子,告诉我,再告诉我一些他的事情!他现在在哪?你怎么认识的玉匠?”银子带着哭腔,用近乎祈求的语气问道。
“你喝醉了,银子姐。”忌子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早点休息吧,我们明天再聊。”
“不可以!现在就告诉我!”
银子抓住了忌子的手,就像是被抛弃的孩子不忍心撒开妈妈的衣角一样。
忌子有些为难。
她看到银镯这个样子,又想起玉匠失踪多年的妻儿。加上银子讨厌战争的原因...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
“银子姐。”忌子终于抬起头来,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猜想,“玉匠是不是...”
“他是我的父亲。”可以听出银子努力的在克制自己的情绪,“我都不知道上一次提起他的名字是多久之前...十年...二十年...?也许更久..”
“感情是不会被时间限制的,姐妹。”忌子安慰她,故作轻松的样子,“你知道吗?师父为了找你走遍了全大陆的城市和哨站,甚至奴隶商店都去过了,最后把我带了回去。我就是这么认识他的。”
忌子一边摸着银镯的角一边给她说自己和师父的故事安慰她,听到玉匠为了找自己跑遍世界的事情银镯又愧疚又伤心,但是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些安慰。她来到蒙格勒这个被时间遗忘的地方本无牵无挂,现在得知了父亲的信息,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忌子心想。
时间像一片汪洋而神秘的大海,它冲刷掉了玉匠在银镯脑海里的记忆,只留下了一个不痛不痒的名字。她忘记了父亲的容貌,也忘掉了父亲的声音,命运安排了两个身世同样悲惨的姑娘在异乡相遇,或许也没那么令人感到意外。
那天晚上忌子并没有回房间,忌子给银镯用绷带缠了缠手臂上的伤口,所幸她的一时的冲动没有划伤胳膊太深。忌子回到房间后也因为担心银镯是否平稳下来所以彻夜守在她身边,她们感受着彼此的脉搏,在后半夜才睡着。
流放似乎有些心事,但是他仍然像往常一样守在忌子身边,听着两姐妹的悄悄话一言不发,低着头像是睡着了。也许只是因为骨人不擅长理解亲情,而且对历史不太敏感的缘故吧。
也许是今天流了太多眼泪,也有可能喝了太多酒。无声的恶灵侵蚀了忌子的梦境,她被不可名状的恐怖和绝望包围。
她想喊,嘴就被人捂上,她想跑,脚腕上就出现铁链紧紧把她栓住。
好消息是,忌子的梦境没有像往常一样充满了未知的迷雾,相反她的各个感官很清晰。
坏消息是,这一次是酸雨。
“嘶——好痛好痛”忌子把手放在头顶上,防止酸雨滴进眼睛。她四处张望着,周围全都是被烧焦的土地,地面上矗立着不知道哪个时代的钢铁残骸,上面的锈蚀已经无法辨别年代,空中的酸雨瓢泼似的下,滴在身体上就蒸发出白色的气体,伴随着难闻的刺鼻气味。
“应该就是这了,忌子。”玉匠带了一个铁斗笠,斗笠下的师父眼睛认真的可怕。
“师父,这里...什么都没有啊...?”忌子看向远方残破的遗迹,酸雨蒸腾起的雾气迷住了她的双眼。
“那里就是黑沙城,我们过去找几个活人问问。”玉匠大踏步的往前走,忌子连忙小跑几步跟上。
可是这种死亡之地哪里有活人?忌子不明白为什么师父要来这种地方。
远处黑沙城的房子逐渐显露出来,门口的骨人警卫似乎因为太久没有动过了,所以转动时零件发出嘎吱吱的声响。
“他们开始有角了...”一个骨人盯着跑过街道的二人,自言自语道。
忌子有些害怕这里的骨人,他们通体发黑,有的关节上面甚至长了铁锈,零件锈死无法动弹了,他们的眼睛发出各种各样的可怖光芒,直勾勾的盯着忌子二人。
“他们开始有角了...”
“而且貌似进化出来了用于战斗的外骨骼?”
“那个人类男性,是不是用着骨人机械假肢?和我们一样的那条?”
“你的眼睛该换个新的了,泽恩,那是工业起重臂。”
玉匠没有理会对他们评头论足的骨人警卫,而是随便走进了一家商店。
“您好,长角的人类。”店主在角落发出了生锈的机械电子音的欢迎,“很抱歉,我这里不卖人类吃的食物,我希望您带好了口粮,先生。”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沙克女孩来过?”玉匠开门见山。
“抱歉,您和这位小姐是近几年来出现在我店里唯二的客人。”店主摇摇头,脖子发出咔咔的声音,感觉好几年没上过润滑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