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过后,武官们面带凝重,行色匆匆地离去。
即便他们心中做好准备,真到了要发动大规模作战的时候,依旧需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人族,输不起!
待到武官们离开,文官们才成群结队从紫琼殿中走出。
自古文武两相轻,所以两拨人马从来都是分头离开。
“黄大人。”
此前在殿中开口说话的清秀男人小步上前,喊住前方的黄琼,面色中带着急切和疑惑之色,“方才,你怎得会同意开战?”
黄琼闻言,面色沉静道:“李侍郎,为何你觉得我不会同意?”
“自然不可同意!”
清秀男人李文校说道,“对异族宣战必然让武将们话语权大增,不利我等文臣救国啊,那些粗鄙武夫们,满脑子都是如何打仗,根本不知道何为千年大计......”
“住口!”
黄琼面色骤冷,低喝道,“你是觉得老夫心中只有党争,没有人族大义了吗?惶惶人族兴败,也容得你作为舞弊徇私之用?!”
这喝声太过突然,让李文校当即一愣,脸色悄然间泛白,张嘴正要解释,却见黄琼挥手,恶声道:“读圣贤书,自当为天下万民立命,老夫看你都读狗肚子里去了!有你这等人在朝中为官,当为人族之耻!”
说罢,没等李文校辩解,数道穿着金甲的卫士便从后方赶来,架起他便离开了此地。
边上之人眼中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沉吟思索,却没有人问一句他会去哪里。
他们只知道,从明天起,朝廷之上便会少一个李侍郎。
“老夫乏了。”
黄琼拄着金边拐杖,几根银色发丝飘舞,“送老夫回府吧。”
一旁,数名大臣对视,都明白这是有话要对他们说,当即上前搀扶,带着黄琼上了马车。
行了数刻钟,一行人围着黄琼回到府上。
驱逐下人、护卫,徒留十来名大臣在身边。
这十来人,都是当今朝廷之上手握重权的文臣,掌管着二十府人族的生死大权。
黄琼没有搭理他们,撑着拐杖缓缓走到中堂门口。
庭院之中,满池荷花在凛冽寒冬中竟盛开地格外茂盛,如同夏日般碧绿连片。
黄琼不喜欢荷花,不喜欢这从淤泥里钻出来,还拼命成就清白的荷花。
出淤泥而不染?
呵!
这世上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出淤泥不染?
有多少人,自幼读圣贤书,满口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
可最后呢?
当他们真的手握大权,看惯了灯红酒绿莺歌燕舞之后,他们谁会愿意重新穿上朴素衣裳,整日吃那么三两小米粥?
这满池荷花,与其说是劝慰,不如说是嘲讽。
想当初,黄琼也是奉信革新立国,谋万世太平之人。
如范玄离那般。
没错,黄琼和范玄离是同窗。
他曾是范玄离的追随者,左膀右臂之一。
可渐渐的,在皇权、贵权之下,他屈服了,成为注定要遗臭万年的弄臣、权臣。
甚至,是他亲手将范玄离送出朝廷,执掌了这满朝文官。
“唉......”
黄琼幽幽地叹口气,转过身,缓缓在太师椅上坐下,“我知道,你们不想打这场仗。”
“但这仗,必须要打。”
“多少学院修士赶赴大秦府,如今的大秦府边陲,大军集结,气势汹汹,裹挟着全境民意,将朝廷架在火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