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尘星、塞拉斯蒂娅和露娜与娅娜相对而坐。四匹小马一言不发，屁股下柔软的垫子此刻如同插满钢针的行刑垫令尘星如坐针毡。

塞拉斯蒂娅的眼神复杂，她已经隐约从萎靡的先生眼中看出了什么。那是油尽灯枯的神情，她知道，自己养母的时日恐怕不多了。

这六年下来，露娜变得成熟许多。那对青色美眸中此刻也没了平素那光亮的神采，浑浊的双目满是对眼前这匹天角兽的不舍。

“蒂娅……”

与三年前躺在病床上的娅娜相比，她的声音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太婆”。

三年前那少女般清甜可爱的俏皮声音还在脑海中回荡，尘星不由得感觉心脏传来一阵绞痛。

“先生，我在。”

“你好像已经猜到我今天叫你们过来是为了什么吧？”

塞拉斯蒂娅没有回话，担忧以摆满她粉白色的脸庞。

“看你们一个个心情低迷的样子，我就觉得心中不悦，就好像我马上就要死了一样。”

“怎么会……先生您一定能活很久很久，久到蒂娅给您生好几个小马宝宝围着您转的那一刻。”

想趁着娅娜健在，生一窝可爱小马宝宝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想法，塞拉斯蒂娅并非没有考虑过。

可天角兽生育本就困难，即便一有时间便找尘星索要公粮，这几年下来却没有任何改变。那比往年大了些许肚子也不过是酷爱甜食无法管制的结果。

“没关系蒂娅，能见到你和露娜健康成长，我已经知足了。”

娅娜那对已经失去光亮变得浑浊不堪的紫色双眸投向一言未发的尘星身上。她所期望的，真的是看到塞拉斯蒂娅儿女满堂的幸福一幕吗？

那与尘星的暗红色双目对视，忽然变得清澈的眼神已经有了答案。

尘星的目光同样复杂，眼前这匹油尽灯枯的天角兽，在这几年的相处中俨然已经超过了岳母的范畴。他知道娅娜为了照顾塞拉斯蒂娅和露娜，一生未嫁，也从未有过儿女之情。

可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在忙碌了一生终于找到幸福的时候，生命却走到了生路的尽头，尘星只觉无比惋惜，深深的遗憾如同洪水般将他淹没。面对汹涌的洪水，他无能为力。

娅娜同样觉得惋惜，可她并没尘星那般惆怅，无法从洪水中挣脱。她已经释然了。她累了，不想在对任何上苍安排的事做无谓的抵抗。

换句话说，她认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