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华灯初上,白天稍显清净的小区这个时间点也稍微热闹了些,准备放暑假的孩子、早早吃完晚饭下楼纳凉聊天的老人、刚下班拖着疲惫身躯回家的上班族......
形形色色的人,组成了这个复杂的社会。
李晴安静的坐在窗边,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那棵香樟的树冠,天气闷热无风,树冠自然也无所动静。
从下午午睡醒来之后,她便这么坐着,仿佛这具躯壳已经不属于她,所以久坐的麻木或是酸胀与她都没什么关系。
许是黑夜带来了些远方的讯息,也带来了一股轻微的热风,原本寂静不动的树冠发出“沙沙”的树叶摩擦声,也让一直盯着树冠的李晴浑身一震,然后便开始发抖起来。
夜色中的树叶“沙沙”声是那么清晰,在她的耳边如炸雷般,她的眼前仿佛再次浮现出那张狰狞而放肆的脸,恐惧与绝望再次将她攥紧,下体的疼痛仿佛再次袭来,一股热流也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惶恐、尖叫、瑟缩......
母亲猛然推开门跑了进来,已经苍老了不少的她满眼泪水,却仍旧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那娇小的身体已经躲在了墙角,身下残留着一滩水渍......
母亲颤抖着手上前,温柔的抱住李晴颤抖的肩膀,心疼的看着她空洞的目光,抿了抿嘴,最终也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
李晴稍稍平静了些,只是目光依旧空洞,便是连抱住自己的母亲,她都没有看向她哪怕一眼。
母亲费力的把她抱起来,轻柔的放在哪怕夏天依旧铺着厚实床褥的床上,然后在她耳边轻声的安慰着。
“晴晴,妈妈帮你换衣服,别怕......”
“晴晴,妈妈帮你换衣服,别怕......”
“晴晴,妈妈帮你换衣服,不要怕哈......”
......
她一遍遍的说着,一边观察着李晴的脸色变化一边慢慢将她的裙子掀起来,李晴的脸色稍微挣扎了一下,一闪而逝的瞥了母亲一眼,确认是母亲止后,又赶忙把目光移向未知处。
母亲用肩膀蹭了蹭眼泪,然后再继续念叨着,然后轻轻的将李晴的内裤脱下来。
李晴稍微挣扎了一下,两腿紧紧并拢,眼泪也不可自控的流了出来。
母亲不忍看她,扭着头将失禁而浸湿的内裤拿到一边,然后从衣柜里一摞折叠整齐的干净毛巾中拿出一个,强忍着泪水帮李晴擦拭身体。
李晴的眼泪仿佛开了闸的洪水,母亲抱着她,用左手搂着她的脖子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用右手艰难的擦拭。
......
等母亲离开的时候,李晴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独自一人瑟缩在柔软厚重的被窝里,只留眼睛以上的位置露出来。
母亲把房间的空调开得很低,以免钻入被窝的李晴会在炎炎夏日热出问题。
房间很是空旷,除了床铺、衣柜、梳妆桌椅之外,便再没有其他东西。便是那梳妆桌上,都干干净净,所有东西都被清理了干净。
所有有棱有角的地方都包裹着一层厚厚的防撞海绵,床铺上铺着的被褥也仿佛有好几层......
人在遭受劫难时会有求生欲,可在经受劫难之后那无尽的折磨时,那求生欲反而会迅速反转为强烈的求死欲。
生不如死,便是如此。
隔壁房间是父母的卧室,母亲将刚刚用过的毛巾和李晴刚弄脏的内裤放进专门的内衣洗衣机之后,便把自己关进房间闷头哭了起来。
以李晴家的条件而言,请一个保姆甚至是直接请一个月嫂都不是什么问题,可李晴能接受吗?
刚出院的那段时间,谨遵心理医生嘱咐的李晴父母给了她足够的空间和时间,那时候她的手机还是她可以随便使用的物件,她房间里那些曾经使用过的物品也只是被母亲分门别类的整理了一遍,有些不常用的则是被母亲给收到了柜子里。
可李晴父母发现他们还是太过于乐观了,已经缓过来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李晴把她曾经那强烈的求生欲转变成了求死欲,她曾用笔尖将自己的手腕戳的满是鲜血、她曾将化妆盒内的小镜子在自己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深及血肉的伤口......
她房间里的东西被一点点转移出去,最终彻底清空,仅剩的桌椅也被包裹了厚厚的防撞海绵,衣柜里那些漂亮的裙子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些材质舒适、易穿的长裙和翻了三四倍的内衣裤。
是的,她留下了失禁的后遗症......
李晴的母亲几乎每天都在以泪洗面,李晴的父亲工作之余也每多惆怅,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现在的情况,又怎能让他们心安?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李晴的父亲板着脸回到了家,眉宇间难掩疲惫神色。
见客厅黑灯瞎火的,便直接回到了房间。
李母见丈夫进来,便收敛了情绪,刚忙抹了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