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嫦娥满眼恨意地瞪着女娲之时,后者的一句话就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将她整个人砸的七零八乱。
她整个人的思绪混乱不堪,脑袋一片空白,掐住白兔脖颈的手也不知不觉间悄然松开。
如获大赦的白兔落在地上一阵抽搐,而后一溜烟就跑回了先前的角落里,蜷缩着,瑟瑟发抖。
嫦娥定睛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与耳朵。
总感觉这样的场面太不真实了。
“当年大羿驾驭射日神弓与朱雀翎射杀了九尊金乌化身之后,便身陨道消。
而那时整个浩然天庭都在对抗域外邪神,为了整座浩然天下的苍生做最后的拼搏,而本座亦无法离开,因为吾不确定金乌是否能够说话算话,所以那个时候的吾,为了布下补天大阵,根本无法顾及你的感受。”
不知不觉间,嫦娥的眼眶已经被泪水填满,她其实很清楚自己为何会待在这个鬼地方。
因为她也是那些为了整个浩然天下苍生作出牺牲的其中一员。
只是这五千年让她过得实在备受煎熬。
她有恨,有怨,但她无处宣泄。
因为整个浩然天下,只有她是清醒着度过了五千年的仙神。
但当时来这广寒宫时,她就已经知道这只不过是女娲想护下整个浩然天下的阳谋而已。
她看的很明白,但她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女娲的选择,选择了成为拯救天下苍生的其中一员。
所以其实她内心真正恨的,是女娲这么多年来,从未出现在她的眼前,哪怕解释只言片语。
她真正恨的,是对自己夫君的生死未卜。
她真正恨的,是足够清醒的思念,是无能为力的等待,是对自己无能狂怒的一种宣泄。
因为她觉得,哪怕是他身陨道消,但他的魂魄呢?他是否进入轮回了呢?
进入那时空长河中,又是否能够将其寻回呢?
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人能够给她答案。
所以在这广寒宫的五千年里,她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看不见未来的路。
而女娲这突如其来的道歉,戳中了她那自以为冷若冰霜,尘封五千年,实则却是最柔软的地方。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傻,跟五千年前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可这不是她想要的啊!
而且这不应该从眼前的女子口中说出来才是。
她可是至高无上的神魔,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苍生。
她完全可以“居功自傲”,依然可以做那个视天下苍生为刍狗的至高存在。
而如果自己不接受她的道歉,那自己是不是就站在了天下苍生的对立面?
如果是这样,应该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吧?
当初为了抵抗域外邪神,为了护下天下苍生,他可是拼尽最后的一丝元气与寿元,才射出了第九箭。
女娲望着早已泪流满面的女子,脸上基本毫无情绪的她,竟然露出了一丝愧疚。
“你与大羿,都为这浩然天下付出了太多,可能你也并不在意苍生知晓与否,但吾还是想代他们与你说声感谢与对不起!
以那些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人族的表达方式。”
说话间,蛇身人面的女娲向前微微挪动,身下的蛇尾又幻作洁白修长的两条美腿。
她向前跨出一步,伸手摄过蜷缩在角落里的白兔,轻声道:
“大羿的魂魄在他射出第九箭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消散了。
他本是由吾借助圣君的精血与息壤造出的第一具圣君二重身,但是因为吾当时对圣君所追寻的东西了解的不够多,所以他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圣君……”
听闻此言,泪眼婆娑的嫦娥惊骇抬头。
虽然她对女娲口中的圣君了解的并不多,但是这个字眼她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而且能被这浩然天下的第一神魔,实力可以与整个浩然天下掌控者——金圣龙并驾齐驱的存在称之为圣君的人,不用想都知道,那位女娲口中的圣君,究竟是何等的强大。
而她的至爱,竟然是女娲凭借着那位圣君的精血与息壤结合的产物。
一时间,嫦娥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嫦娥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晶莹剔透的台阶上。
她仍是满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女娲。
女娲对嫦娥所表现出来的震惊并没有感到如何意外,这是她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因为她觉得,既然圣君想走一条这样的证道之路,那么他就应该担下他所承载的所有因果。
即便大羿只是圣君精血所创造出来的二重身。
但是大道茫茫,因果渺渺,圣君的证道之路,不能因为她的一些漫不经心而徒增坎坷。
而且因果这种东西,在开始的那一刻起,说不定就已经结下了。
谁又能保证,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又是不是圣君在想着走一条不一样的证道之路之时,就已经是那一因之中的果呢?
为此,在沉睡的近五千年里,她并非是像其他仙神那般,为了保证自己的神魂躯体不被外在的环境彻底毁灭而毫无意识的沉睡,而是让自己的神识在识海内始终保有一丝清明。
其目的就是为了思考当初自己在创造圣君二重身时,究竟有哪里做的还不够好。
为此,这五千年里,她其实一直都在尝试着去理解圣君,哪怕稍微多那么一点也好。
为此,她耗费了自己太多的原始魔气。
但好在她终于想明白了,圣君的陨落,可能一开始就是他的有意为之。
而且她自始至终都清楚的知道一个真相,那就是圣君自始至终都没有让十大圣灵剿杀过一位神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