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无双挑眉。
楚湘道:“生孩子到底有多难……学生不懂,但学生至少知道,女大夫的数量比之于男大夫而言,无论是数量还是医术,均大有不如。先生有没有想过,这是什么原因?”
无双答得很笃定:“女子没有机会。”
“是啊。”楚湘道,“世上多的是传男不传女的医道世家,男子也有的是机会走遍山川四海,去见识各种不同的病人病症,去看各地药材的不同,慢慢把医术磨炼起来。
可女人从先人处能学到的东西比男人来说已是大有不如,又没有什么机会走出门去见人见药,即便出门见人见药了,女人很多病症自己都羞于言说,生怕被人说不检点,生怕被婆家诟病被邻里笑话,让女医拿什么磨炼医术呢?
没有能看妇人症的女医,女人生孩子本身又私密,还被诟病产房不洁,连丈夫都要拒之门外,哪有给别的大夫看病的机会,全靠产婆那三下两下的把式,怎么会不是在鬼门关上走一圈呢?”
说到这里,楚湘顿了顿,又道:“但是先生,如果允许女子参政,那就不一样了。”
“参政”是上层社会的一个信号,最光明正大的朝堂上都有女人的一席之地,那些敝帚自珍的医道世家也会去琢磨资质过人的女人继承家族的可能性,而女人之所以羞于言说自己的病痛,无非是没有合适的大夫,并且还得看婆家脸色,那要是自己有了官位,或者哪怕是看别的女子官员大大方方地请医问药,总归会有所触动。
“先生,事情总不能一蹴而就。”楚湘轻声说,“但只要养成了这样一个趋势,事情总是会慢慢好转的。学生不怀疑生孩子会很难,但倘若大夫的医术好,女人的身体又健康,学生相信……不说如猫猫狗狗一般生小崽子如吃饭喝水一般容易,可至少也不会如同现在的人们认知的那般危险,生孩子也不应该成为阻碍女人参政的障碍。”
听着小弟子侃侃而谈,看她那个愿意面对艰难,但不会过分夸大艰难的朝气,无双都叹气:“殿下看得透彻。”
“先生谬赞。”小姑娘又一次害羞地笑了,然后实打实地承认了自己还是有不懂的,“虽说如此,先生,我担心的是别的事。”
无双还是鼓励地看着孩子:“说说看?”
“先生与我今日,其实就是点醒了那些官员,从此之后非但可以给儿子在官场上特别的照顾,这份照顾还可以给到女儿……”词儿有点新鲜,楚湘是好好回忆了一下,“这不是,那个……加剧了阶级固化的速度么?”
无双挑眉:“阶级固化?”
楚湘摆手:“外祖母嘴里的词儿,我觉得挺有道理的。”还解释了一下什么叫阶级固化。
这对无双来说也挺新鲜,他认真听了楚湘解释了一段,随即一笑:“殿下怎么在这个时候钻牛角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