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本就是有由强到弱的周期的，军队也会逐渐从指哪打哪发生到拥兵自重，楚湘即便会想办法减缓甚至改变这个规律，但……如果没顶住，到那个时候本身就很畏惧军队的君王会如何做这个决策，会不会觉得我泱泱大国海禁就海禁不影响我做天下共主，还真是未知之事。

想到了这里，楚湘的表情都有点复杂了。

而楚瑜看着妹妹的表情明明灭灭闪烁了许久，心知要完。

这是一件值得想很久的事情吗？

“妹妹？”楚瑜小声开口，试图提醒神游天外的楚湘。

楚湘反应了过来，看向楚瑜，饶有兴致地问：“哥哥怎么突然想起来问开海的事了？还是有什么风声？”

“没有风声，只是因为海听起来就很吸引人。”楚瑜笑，“外祖母的那些睡前故事里，总说外头有我们这里已经找不到的上千年的金丝楠木，有数之不尽满地的香料，各种顶尖的宝石……”

这些故事，就都是楚湘没有听过的了……

她都住宫里，徐影做皇帝已经很忙了，基本没有给女儿讲故事哄女儿睡觉这个时间，是哥哥才会偶尔在宫外住，才能听到外祖母讲的那些睡前小故事。

但楚湘并没有多羡慕这些一听就很吸引人的猎奇小故事——想看故事去看刑部案卷呀，一个个既猎奇又血腥，这还满足不了你么？

所以听哥哥这么一说，她的第一反应让楚瑜非常懵逼：“外祖母说的多半还是有些根据的，但……那些宝石香料运回来，税好收么？”

“啊？”

楚湘就知道哥哥是没跟上自己的思路：“我是说，这些东西，应该只能一船一船地运回国吧，我对海运没有什么了解，但我至少知道船运——并不是随随便便一个荒滩都可以停靠船只的，至少要那种水足够深，风浪也不算大的码头。”

并且，船可以跑，商人也可以跑，码头可跑不了。

那么，作为要从商人手里头抠钱的朝廷，完全可以守着码头，商人想从国外倒腾东西回来，那简单啊，交钱……咳咳，交税啊。

这可比从西北那条丝绸之路上收钱容易多了——茫茫边境线，商人只要足够的要钱不要命，再危险都可以偷渡，有长城都不好使，因为长城烽火台注定了没办法安排太多的驻军（国家财政吃不消），只要贿赂烽火台上的一两个人，说进来就进来了。

但码头可不一样，茫茫海岸线，大船却不是随便找个地方就能靠岸，码头一共就那么几个，君王派了信得过的官员搁那儿守着，来船，点货，收钱，反正你爱来不来吧。

“你真是。”楚瑜听了妹妹的思路都头疼，“越来越政客了我的妹妹。”

“你也是。”楚湘也摇头晃脑倒，“越来越不政客了我的哥哥。”

兄妹两个双双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