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个个先后都上了河堤,还有意无意就站在楚湘和徐鸣还有范筠母女身边。
——逃命是不可能逃命的,公主和侯爷那么高贵的人都不怕死,我们一条烂命怕什么。
我们自己的家园都不守护,要人家公主和侯爷顶在前面,我们不要面子的吗!
还是那句话,人都是从众的。
这年头的军队不比后世的人民子弟兵,并不完全是身体倍棒素质颇高的大小伙子,有的是各种兵痞子老油子,不过当兵嘛,玩命的活儿,相对来说年轻人要多一点罢了。
但这会子,年轻人上去了,老油子们能好意思嘀嘀咕咕“你们疯了我才没疯,当兵拿饷没说卖命呀”然后往后缩吗?
于是一咬牙也上了,并且老油子上了比青年人还嘚瑟,胸膛挺的贼高,再看着平时一起油的战友,油然而生的是“你们看我!改邪归正了!”的自豪感,看向百姓,莫名还有了点我们是守护百姓和家园的荣誉感。
其他的兵油子哪经得起这刺激,上上上,他们都不怕死我们怕什么死。
然后是被征调过来,本身身体素质就还行的河工,然后是眼眶中已经含了泪水的百姓,最后是官员。
河堤上很快就都是人,连成了一片,仿佛一道人墙,面对天灾人祸,守护千家万户。
洪峰近了。
黄河是一声接一声的咆哮,水流一次又一次拍击河堤,自然规律不会因为主观意识有什么改变,这个时代落后的技术手段注定了工程质量就是这个水平。
真到了决口的时候,楚湘脸色都白了,捏紧了拳头才没有晃,大声道:“决口了!快堵上!”
徐鸣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离弦的箭一般冲了过去,兵士们这是第一次修河堤属实没有经验,河工们也是临时工不懂,但柴大公子有研究啊,立刻大声地安排了起来:“沙袋!木头!石料!有把子力气的往前,没力气的也把材料搬过来!”
一边说着,柴大公子一边在往破溃处走,一干人等很自觉地给他让路,他一边走一边大声道:“先裹头!快拿麻布来!多拿一点!”
然后能和柴大公子对吼的只有徐鸣:“什么是裹头!”
“裹头你都不知道!”柴大公子几乎是出离愤怒了,这时候也想不起来什么尊卑,“就是拿粗麻布把决口两端裹起来!不然决口会被水越冲越大的!”
就是,场景很紧急。
但听起来就是莫名的搞笑。
完了徐鸣也没有恼怒,接过了官兵跑得命也不要赶紧拿了过来的麻布,决口有两端,柴大公子带着几个年轻人管一边,徐鸣自己也带着几个年轻人学着管另外一边。
裹头这玩意儿对官兵对河工来说新鲜,但破口的地方需要拿沙袋石头堵住他们还是会的,一时间又开始飞快扛起了沙袋和石头。
但没人指挥不行,柴大公子当场一声暴喝,生死关头都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官员呢!开封府治河的官员就什么也不会是么!没死就出来走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