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场里奋笔疾书的苏婉昭,自然不知道这会儿那对贼母女连她将来要干什么活儿,会不会贪污都想明白了。
她的题答得很好。
本来就是个有真材实料的姑娘,不过是因为不知道科举考试的游戏规则,才会对科举考试存在一些天然的畏惧,可在过去的一年里已经密集考了四场考试,之间还夹杂了无数次诗会文会和课业,要再被一个小小的考试难倒,那也不是苏婉昭了。
值得一提的是,本次春闱考试的那几天,无双在白云寺。
上香。
白云寺主持见到无双都懵逼了——侯爷您什么时候改信仰了!道家还能支持您炼丹之后白日飞升,我们佛家可是讲究在尘世间就是修行死了才能得到解脱的!您确定要信佛?
但人家都到门口了,总不能把人家往外头赶呐。
所以主持只能老老实实陪着无双把佛陀菩萨都拜了一遍,又和无双辩过了几句禅机,但无双还是选择了做个人,并没有把主持辩到满头大汗便住了口,笑着和盘托出了自己真正的来意——
“我想见一个故人。”
主持一时半会儿是没想起来的,但在无双那“你怎么能连这个都不懂呢”的目光中,有一点懂了。
无双是想见神君。
这让主持觉得挺新奇的,忍不住起了两分八卦的心思。
毕竟是双壁嘛。
他们在战场上交手,也于政治上切磋,先帝曾经信任神君于是几乎把无双逼得到深山老林里炼丹,但今上飞快把神君打压了下去换上无双,二人之间充满了故事,可认真算来,不过是打过照面的缘分,从来就没有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过。
天下人对这二人都高山仰止,无所谓一定要分个高下,还会觉得所谓“王不见王”非常合理,他俩就应该不怎么正经见过,每次见面切磋出的都是智慧的火花。
主持也一样。
一时间内心都多了一个搓手手的小人,努力保持着表面上的矜持:“圆光他……”
主持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呢,无双先挑眉:“怎么,不能见么?”
当然不会。
先帝在时,皇后都能让苏婉昭见了穆神君,遑论先帝已经不在了,如今是皇后登基?
主持也就不敢逼逼赖赖了,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侯爷请。”
圆光住的还是那个清雅的小院,或许是在佛祖座下活得久了,曾经意气风发的样子都敛尽了,多少有了些僧人的佛性在身上。
无双到的时候,他在念经。
主持本想打断,但无双摆摆手,主持便不好造次,但还想着赖在现场看一看双壁见面都想说什么。
所以无双就手心向内手背向外挥了挥。
主持:“……”
含恨退去。
无双倒也有耐心,就在那里等。
君子六艺俱全,又是上过战场的人,圆光自然是有武艺在身上的,无双并没有刻意收敛脚步声,他听得到。
可听到了,却懒得猜是什么人来,也没有面对的心情,就念经。
无双嗤笑一声,没有说话,只抬步走出佛堂,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石桌刻了沟壑纵横的棋盘,边上就有棋子,左右等的无聊,无双就伸手拿了一枚棋子,开始自己和自己左右互搏。
人总是有极限的。
无双坐着,圆光跪着,即便有个蒲团,跪着的人终究没有坐着的人能熬。
圆光闭了闭眼睛,知道自己必须得面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