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夏上下注颇多的富商大贾们,一个个都挠秃了头皮。
也想过,要不去找官府要个说法。
但……官府承诺过你什么吗?
官府连“朝廷即将建设江夏”的话都没说过,全是你们自己瞎猜的,自愿南下买地的,一步步把地价抬高的。
这可不是政府需要做满意度考评,还要建设法制化营商环境的现代社会,你不满意就不满意了,能如何呢?
在商言商,商业行为向来风险自担,担不起你别经商呀!
其中愁云惨雾,难以言说。
地价也就慢慢降了下来——最开始降幅还不大,纯属资金没有那么充裕,眼看着要赔不起钱庄的本金和利息的商人求一个离场。
但,哪有那么容易离场啊,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有多少人手头有闲置资金能高价买你的地皮?
遂一降再降。
并且眼看着留在场上的都是韭菜,踩踏就是必然的事情了,早退出的还只是损失多年积蓄,晚退出的发现自己亏的钱十年八年也赚不回来……
很容易就选择了在江夏最好的酒家吃上无比丰盛的一顿,体体面面地结了账,然后将自己沉到了江底。
这样的场面,全都落入了南下江夏的柴大公子及柳玉眼中。
柴大公子就算了,人家是正经来看江夏地势琢磨怎么干城市规划的,不用指望他给京中传消息,但柳玉是细细写过了富商们的诸多表现,分了好几只鸽子给京城汇报的。
即便心里有气,徐影和楚湘看到柳玉的汇报之后,心情都难免有些沉重。
人心贪婪,无奸不商,但真正到了这帮让人咬牙切齿的人穷途末路选择自我了结的时候,还是难免叹息。
“阿娘。”楚湘小声问,“要让颜辰回来么?”
徐影点头:“回吧。”
现在是商人穷途末路,没有太殃及普通百姓,可情绪是会传染的,且为了让江夏的房地产市场凉下来,已经从春天快等到秋天,就看今年江夏粮食的样子,想也知道很快要闹饥荒了。
那边到底是需要一个人主持大局的。
于是信使悄然往颜辰老家而去,同时,洛阳粮仓也悄然划拨了粮食往梁州去,就是预备着等颜辰来长安见过了楚湘,和徐鸣会和之后就能立刻往梁州去,好带着赈灾的粮食顺流而下。
颜辰也非常懂事,并没有带着他年迈的父母往长安城赶,而是就地拜托了楚湘送给他的侍卫护送两位老人往江夏去,他自己单人独骑,往长安而来。
——就得感慨真正能成大事者绝对不能有短板,但凡这会儿颜辰是个连马都上不去的传统弱鸡书生,这事儿都进行不下去。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怀着满腔的报负,颜辰从江南水乡赶到长安城,也就花了五日。
他的级别见徐影还欠些火候,也就是见见楚湘,再在楚湘的介绍下和徐鸣见过,颜辰的任命书是早就写好的,只需楚湘把兵符交给徐鸣,两人就一路疾驰往梁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