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波好努力地做着自己的表情管理,许久才平静下来:“这样好的一个地方,轮到我,实在……太意外了。”
“是好地方,却隔了个海,中原的力量确实不太好过去。”老夫人道,“再说了,东瀛君主万世一系,想撬动他们的地位,还是有些困难。是要和那万世一系硬比法统比拳头大,还是想法子绕过他们的法统,就看你的了。”
姜映波长长吸了一口气:“若是前者,老夫人有何建议?若是后者……我又该如何做呢?”
“你这样就显得有点偷懒了吧。”老夫人调侃道。
姜映波笑道:“总之都是给大魏做事,老夫人何必藏着掖着呢?”
老夫人失笑,本来这也是她准备给姜映波好好唠一唠的内容,倒也不藏私,直接说。
若是前者,姜映波可以求大魏这边送个皇子公主过去,能不能忽悠得当地百姓去崇拜有着中原皇族血统的殿下而抛弃那个近亲结婚的万世一系,看姜映波自己的本事。
若是后者,老夫人反问姜映波:“你想啊,到底是什么样的君主才能有万世一系,皇位代代相传呢?”
姜映波想了很久,到底是认知问题,她理解的君主始终是中原这种实权之人,而怎么想,再明达的君主都不可能保证十几代几十代后人的政治水平啊。
就很苦恼:“实在……不知。”
老夫人便笑:“傻姑娘,君主不掌权不就是了?”
姜映波“啊?”了一大声:“君王怎么能不掌权呢?”
“怎么不能呢?”老夫人笑道,“你想一想东汉那么多小皇帝,然后走马灯一样换的权臣,不也支持了好几代么?”
姜映波皱眉:“但只是支持了好几代,也没能万世一系啊。”
“那是因为小皇帝们总有长大的一天,而从来小皇帝们所认知的都是皇帝要掌权的,一旦他们要利用帝王的名义与权臣争权夺利,权臣岂能束手待毙?所以小皇帝一个个的都长不大呢。”老夫人道,“但倘若他们从来没有和权臣争过,安心做个只管祭祀别的一概丢开的名义上的皇帝,难道权臣还不能像供个神位一样把皇帝们供着?”
姜映波开始深思,许久,喃喃道:“小儿抱金行于闹市,自然引人觊觎,倘若要保全小儿,只能把金丢了。”
但想一想还是不对:“可权臣为什么还要供着个连金都丢了,已然没有价值的小儿呢?”
老夫人笑道:“怎么叫没有价值啊,只要皇帝还活着,权臣就是永远的忠臣,这难道不是价值?”
不是每个权臣都愿意承担弑君的风险的——细想下来有什么趣味呢?现在权臣弑君做了皇帝,几代人过后,不还是会有人也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把么?
“何况。”老夫人道,“据我所知,那边的皇帝可是自称神族之后,素来颇得百姓信服,又颇乖觉,向来不去碰真正的权力,这样的君王,换了你,你会选择弑君自立么?”
真弑君了,你就得承受那鬼知道存不存在的神族的因果报应,承受百姓“你把我们的神赶走了”的怒火,关键你自己也得不到什么——人家手里又没有实际的权力,不过有个帽子而已。
帽子这种东西,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这真是……”姜映波琢磨了半天,笑叹,“奇妙啊。”
老夫人笑道:“只要我足够废,就没有人能伤害我,也算一种策略。”
姜映波赞:“贴切!”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老夫人笑着拍拍姜映波的肩膀,“要想到人家的地盘上抢班夺权,咱们要注意的还多着呢。”
姜映波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