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心里再懵逼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到位的,她起身之后将木盒端给了身侧的尤五娘,也不管嫡姐那都要冒火的眼睛,赶紧和尤夫人一块去接老夫人。
一起去接人的自然还有范筠这个正经媳妇,老夫人难得打扮得华贵非常,左边拄着个拐棍,右边被大夫人扶着,老太君的范儿端的足足的,等范筠和尤六娘一到,便先和尤夫人寒暄过,把拐杖交给范筠,由尤六娘扶着左边,慢悠悠走进正厅。
老夫人只是不爱应酬,真要应酬也不可能不会——她一边走,还一边和善万分地对尤夫人说国公府已是收到了请柬,之所以没给尤府回话说自己要来,是因为最近身子不太爽利,想着让二儿媳妇来一趟观礼也就罢了,谁曾想陛下突然有旨下来,也不好拂了陛下的意,就过来讨个嫌。
尤夫人赶紧说哪里哪里,您能来是蓬荜生辉。
老夫人便又问原本的正宾是谁,陛下圣旨不好不遵,只是抢了正宾的活儿,还是要告一声罪的。
尤夫人头皮微麻,又不敢拒绝,此时也刚好到了举行典礼的正厅,赶紧把原本给尤六娘安排的正宾请了过来。
政治正确地讲,人与人之间是不应该分三六九等的。
可是当衣着华贵,举止自如的老夫人拉着虽然今日也特地打扮了,但仍然举止局促,连腰都不敢挺直了的妇人,问着那妇人家中情况如何,子女是否孝顺……所有人心头都难免啧啧有声。
嫡母与庶女互相之间不对盘是人之常情,可是再不对盘,给庶女安排了这么个大场面的及笄礼,又特地弄了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做正宾,还是羞辱太过了。
老夫人要的其实就是这个效果,只是她自己终究不喜欢这么强调人人有别,意思到了之后,便说:“并非说你不好,只是陛下喜欢六娘得很,盼她一生平安顺遂,想老婆子一生还算遂意,便让老婆子来做这么个正宾,抢了你的活儿,你可不要恼我。”
那妇人哪敢造次,不过是“民妇不敢”罢了。
到这个程度,尤夫人已经脸都绿了,面对着老夫人说的“好啦,再耽搁怕是吉时都过去了,开始吧”,也只能赶紧重新都安排上。
宾客们该坐下的都坐下,尤六娘又一次跪坐到了预备好的蒲团上,老夫人被伺候着盥了手,就准备散了尤六娘的双丫髻给她梳头。
却在这个时候,仆人又唱了一句:“荆王殿下到!”
一干宾客:???
又一次被迫站起来,又被迫迎了出去,楚湘年纪小,不需要摆老夫人那样的谱,甚至是骑马过来的,极漂亮地翻身下马,把马鞭随手丢给守门的小哥,快步行入。
宾客们是出了大厅意思意思便行了,尤夫人与尤六娘作为主家,却是得又一次迎出府门。
楚湘是不需要对尤夫人行礼的,能没等尤夫人跪下去就喊“六娘快扶住你母亲”就已经是挺给尤夫人——主要是给尤尚书面子了。
简单的寒暄过后,楚湘还埋怨了尤六娘一声:“六娘也真是,要不是陛下提起,本王险些不知你今日行笄礼,怎么,生怕本王过来蹭了你的饭?”
尤六娘尴尬赔笑:“殿下说笑……”
“不管,反正本王是不请自来,不许赶本王回宫。”楚湘笑着携了尤六娘的手,“还没行礼吧,相识一场,本王要做你的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