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当家,首先就不可能有十几个儿子二十几个闺女然后发展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其次养面首的花费真没有养妃嫔那么贵,男人再挖空心思打扮,社会风气在这儿,最多也就是“头冠、玉佩、扇坠”这三件套能卷一卷,哪里有女孩子那么夸张的簪子、钗子、步摇、钿子、耳环、项链、手镯、禁步……连鞋尖的明珠都能卷一卷谁的比较大,这可都是钱呐。
就这么说吧,徐影对比过自己在位时和楚英在位时皇室的用度,都要为之落泪了,这带来的效果就很直接——皇室不怎么花钱,专做上用生意的皇商就要倒霉了呀,即便徐影不怎么折腾皇商,日子日渐艰难,也是可以预想的事情了。
说这个就题外话了,蔡姑娘的家有衰败之兆,除了这个大环境因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在蔡姑娘父亲去世了,哥哥是个纨绔。
蔡家原本颇有产业,皇商只是人家业务的一部分,在户部挂名做皇商,除了皇商本身比较赚之外,还有个原因是挂皇商一路上能顺便带许多自家的货物有税收优惠,但自蔡老爷去世之后,家里的老掌柜老伙计就日渐不服现在的新主,产业日渐衰微。
蔡公子还自己不争气出了那么大的官司,事儿固然是解决了,但在蔡小姐看来,也算不得处理圆满——因为当地的官员的处置方案是把蔡公子写成了“得了疾病死了”。
可蔡公子偏偏又还活着。
这是很大的隐患啊!将来娶妻怎么算?生孩子算谁的?不管你死没死,人总是你打死的没错吧,这件事不解决掉,三代之内都因为你这狗屁倒灶的事情受影响。
即便这个时代的户籍管理并不十分严格,在一个陈年案卷里写的一笔“伤人者蔡某得病没了”也不会和户籍里的“蔡某健在”进行大数据对比,十几年后时过境迁了,知情人渐渐不在,事情好像也就过去了。
但这是蔡家从此败了,无人问津的“过去了”,蔡姑娘却是有“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之志的,他日若是在什么关键的晋升节点上,竞争对手不可能不细查她身上有没有可以攻讦之处,而这种事情可以说是一查一个准,一旦查实了,告到御史台去,她别说做官了,连当年参加科举时审查她的资格的人,和她联合互保的人,在她曾经升迁的道路上提携过她的人,都得被牵连。
原地社死好吗!曾经的朋友都得和她反目成仇好吗——你家里有这么狗屁倒灶的事情你不处理好你就出来做官?想死别拉着我们呀!
“你既知如此不妥。”徐影默默喝茶,没出声,是楚湘开口相问,“为何没有在当时就劝说你母亲不可将此事胡乱揭过去?”
蔡朝云一声叹息:“闺阁女儿,在家中事务上本就能说的有限,加之母亲颟顸,兄长纨绔,平日家中生意尚且常与我说这不是女儿家应当管的事,何况是要劝兄长自首,说一句他们便能以为是我失心疯了。”
压力面嘛,楚湘并没有想如此轻易就放过了蔡朝云,还想再说什么,蔡朝云却没说完:“何况,待我知情时,已经木已成舟,劝都无法劝了。”
“这话怎么说?”楚湘顺着问了一声。
“殿下。”蔡朝云道,“我家其实都没怎么费力去打点此事,是当地官员一看犯事的是我家,我家尚没做什么表态,案子都判完了。”
楚湘“哦”了一声。
即便只是一声,蔡朝云仍然感觉到,脖颈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