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到底有没有本事把事情处理好,蔡朝云都已经不是特别关心了。
因为最大头的“处理”她都已经完成了——首先是确保这人命官司没有给蔡家带来过于负面的后果,谁过路都能敲蔡家一笔,母亲自己方寸大乱,谁来都送钱,然后活活把家败了。
其次是尽量给陛下解释哥哥真的没有动手,也真的是说的气话要打死对方,罪责虽然难逃,但至少给哥哥免一个死罪。
最后是安排足够靠谱的狱卒押送哥哥去流放地,避免发生哥哥因为路上被狱卒虐待死在路上或者流放地的悲惨故事。
到这个程度,就已经没有什么解决的余地了,至于哥哥在流放地是吃大苦还是吃小苦,说真的,不影响大局,给母亲说这么多,不过是让她有点参与感,不至于觉得她自己没用而已。
相比起已经没什么太大问题的哥哥,蔡朝云其实更关心别的,她整理了心情,重新开了个话题:“母亲,家中的生意如今如何了?”
本来心情就不甚好的程夫人又幽怨地叹了一口气。
当然……不如何啊。
你哥哥当家的日子就已经是每况愈下了,因为他镇不住那帮老于世故的掌柜,现在更坏了,你难道能指望我镇得住吗?
“母亲。”这也在意料之中,蔡朝云并不沮丧,只道,“如此的话,家里的生意再留在手里,早晚也是个麻烦,不妨将族里的生意还给族里,咱们自己的生意折了价,给姨父也好舅父也好,母亲自己拿了金银过活。”
程夫人脸色一变:“不行!”
“母亲。”蔡朝云柔声道,“如今哥哥被流放,咱们家就剩下我们娘儿俩,您知道我们这样的,算什么吗?”
孤儿寡母。
那么,孤儿寡母会面对什么?
吃绝户。
这是大家族的传统艺能了好吧。
体面点咱们就自己交出去,要是不要体面的话一旦族里的人帮咱们体面,岂不难看?
程夫人不赞同地皱眉:“可是你不是已经……”
虽然传统观念里只有儿子能顶门立户,但是现在你都混成陛下身边的近人了,难道还不足以震慑他们?
“我鞭长莫及啊。”蔡朝云道,“何况,这个生意,其实也是旁人攻破女儿的破绽。”
因为任何人都可以给蔡家的产业送钱,而程夫人又不是特别擅长搞经营,别人明晃晃给她送钱她倒是能分辨出来,但钱要是来自于家里的产业,那它到底是正经经营能够获得的利益,还是别人送的礼,她就很抓瞎了。
正经送礼其实不怕,大家族的主母嘛,还是有那个能力分辨什么钱能收什么钱不能收的,但如果是不正经的送礼,回头成为了别人攻讦蔡司墨贪污受贿、鱼肉百姓、敛财无度的证据,那可就长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至于母亲平日的花销。”蔡朝云想的十分周全,“母亲处置咱们家的生意时,除了彻底变成银钱从此与咱们家再不相干的之外,还可以留一部分,列个单子交给我,荆王殿下已许了女儿,在女儿于宫中做司墨时,由内务府经营这个生意,所获之利五五分成,待女儿出宫时,再将生意交还给女儿。”
程夫人纵使不擅经营事务,这个操作她也听懂了——纯纯的你不擅长搞经营事务没关系,找个专业的人帮你搞嘛。
并且皇家是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们绝对不会贪了你这一点产业,说回头还给你就是真的还给你。
而五五分成听起来虽然有些苛刻,但对于每况愈下的蔡家来说,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因为在蔡公子掌握家中生意的时候就已经挺难说那些搞不定的老掌柜们到底都贪墨了蔡家多少钱了,要落到程夫人手里只有更可怜的份儿,保不齐还要年年来找程夫人哭穷这日子不好干啊今年又没赚到钱,但给皇家可就不一样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