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昭对这件事真的非常有发言权了。
苏氏嫡女,顶级豪门,从小所用都是金珠宝玉绫罗绸缎,琴棋书画的师父无不是当代大家,就连女工针织她也是业内顶尖,父母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谁敢说苏家不疼她?
有什么用,该进宫给人做小老婆的时候他们手软了么?
楚湘:“……”
她是知道苏家是怎么对苏婉昭的呀,只好跟着叹了一口气。
苏婉昭却想起了楚湘说的“纺织厂是此事的解法”。
她其实不太明白,直接问了出来。
楚湘答道:“这就要和姑姑谈女孩子的另一条出路了。”
“是什么?”
“自梳女。”
何为自梳女?
——女子出嫁之前散着头发,出嫁之后会把头发盘起来,而有些女人选择一辈子不嫁人,自己把自己头发盘了起来,就叫自梳。
大魏没有那种女孩子到了一定年龄不嫁人就要罚钱的规定,相反其实给了自梳女一些空间。
虽然空间很有限。
不过是允许她们单独立户罢了,该交的赋税还得交,该服的劳役还得服,并没有什么政策性优惠,也不可能有——国家终究是需要新出生的孩子的,女人都不嫁人了那还得了?
选择自梳的女孩子并不多,这一方面是传统观念,一方面是经济能力,长安现在能有寡妇选择靠自己而不是找个男人依靠已经是挺先进一个事情了,小姑娘从一开始就立志不嫁什么的……对于这个社会来说,还是太炸裂了一点。
所以哪怕楚湘并不以“女人一辈子一定要有一段婚姻”为人生准则,她读律法的时候,对这一条也是看了就过了,直到她研究起自己这次出游的行程,看到江南那可怕的贞节牌坊数量,还去找老夫人嘀咕,您不是教我越有钱的地方越开放嘛,我怎么看江南是越有钱的地方越血腥呢?
整得老夫人一阵无语,沉默了许久给楚湘道:“那是因为只是男人有钱,你让女人也有钱试试?”
传统家庭结构是男耕女织,耕地带来的粮食能管全家温饱,织布给全家带来经济收入,可女人的劳动成果它落不到自己手里啊!夫妻之间的劳动成果归夫,父女之间的劳动成果归父,就连母亲干了活都会自觉把钱给儿子,从来就和母、妻、女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现在问题来了,怎么让女人也有钱呢?
不用问老夫人,楚湘自己都知道。
纺织厂,不需要大姑娘小媳妇的父亲或者丈夫“抱布贸丝”,女孩子们织出来的布匹直接就有销路,工钱给到大姑娘小媳妇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