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徐影笑着点一点小丫头的鼻子,“你的圣旨该怎么拟怎么拟吧,就是最后面的词儿换一下。”
蔡朝云赶紧问:“怎么换。”
“不必说从此朝廷再也不旌表。”徐影道,“就说从此各地再报贞洁烈妇,得一并提供那妇人丈夫去世的时间就是了。”
这是怎么个道理?
当然是经典的“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呀,这样已经守了大半辈子的妇人们至少会有个活下去的希望,而还没开始守的也会因为国家不再支持了,想守可以守,不愿意守就改嫁吧。
其实诏书都不是说给女人听的,就是让那些士绅们知道,节妇将来是没办法给族中带来什么免税的好处了,也不用再攀比什么家里出过多少个贞节牌坊了,放过那些青春正好的姑娘吧。
“陛下思虑周全。”蔡朝云都得感叹,“臣所不及。”
“你还小。”徐影安慰,“莫着急,写了之后拿给朕看看,这也不能仓促便发,还是得上了朝堂和衮衮诸公好好说说的。”
蔡朝云应了声是,行过礼之便去了。
徐影则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再拿着苏婉昭的奏章翻来覆去研究了好久,然后提笔给楚湘写信——
死丫头,老实交代,奏章是谁写的。
我那贵妃妹妹虽然聪颖,但绝对是个老实孩子,哪有这么刁钻地写过奏章。
楚湘收到信时,直接把信递给了顾绮墨。
顾绮墨张嘴就是:“哪里刁钻啦!这写的不合理吗?陛下难道不喜欢我这个建议?”
当然合理,也很喜欢,因为徐影在朝廷上公布贞节牌坊改革方式的时候,满朝文武都只能无能狂怒,然后接受这个方案。
到现在,圣旨已经刊行天下,别的地儿楚湘不知道,就是杭州,楚湘都见到了两起丈夫死了之后娘家派了人去结接回自家姑奶奶的。
楚湘还听她薅过来干活的刘家两个姑娘说,以前都没有这种事儿的,娘家人会去看,看了之后安慰那妇人,为了你家里还没嫁出去的姑娘,你得守住呀,然后婆家人也会在旁边帮腔,我们会支持你守节的,缺什么尽管和族长提,很多时候都不用进展到逼那个妇人跪着听妇人节烈的故事,妇人自己默认就要守一辈子了。
“我们也听了不少外头读书人对陛下此举的批评。”刘七娘是个爽利的姑娘,和楚湘交流得大大方方,“说来殿下不要觉得我在说嫡母的坏话,姨娘的坏话我也得一块说,我的两个母亲都觉得这个做法乱了女子为人处世的道理。”
楚湘失笑:“那你是怎么觉得的呢?”
“我觉得这是好事。”未嫁的姑娘双眼亮晶晶的,“我还没有嫁人呢,不知道我能遇到个什么样的夫婿,倘若是个情深义重的人,我愿意守这个节,那是因为我觉得我的丈夫值得,而不是为了什么牌坊;倘若他自己对我也就一般,我不愿意大好年华从此只能如同枯木死灰地活着,那也是因为这个男人不值得,和我自己有没有好的品德有什么关系呢?我要是不愿意守,却被逼着守,怄都怄死了。”
“好了。”楚湘都好笑,“回趟家给你回出这么多感慨来,今日我大表哥押送倭寇过来,你去不去接他?”
刘七娘眼睛都亮了一下:“去。”
“我就不去了。”楚湘摆摆手,“你把事都安排好了哦。”
刘七娘是嘴比脑子快地先回了一句,然后才领会了楚湘那“我就不去了”的含义,一下子脸色通红,讷讷回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