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溟坐在床边,慵懒地点了点自己的侧脸,虽然动作轻佻,可一举一动却透着不可言说的贵气。
沈溪看着这样的他,都快忘了他们初见时、他要取她性命时的冰冷模样了。
“还愣着干嘛?”苍溟见她一直不动,眉头微微挑起。
沈溪默默坐了起来,随便将凌乱的头发别在耳后,又低着头将衣衫整理好。等做完这一切后,她认真地看向他。
自从认识她,她便是时不时要炸毛的状态,不是生气发怒,就是颤颤巍巍,鲜少有冷静的时候,此刻她用琉璃一样漂亮的眼睛看着他,平稳又安静,苍溟不由得略微坐直了身体。
空气越来越安静,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萌芽,苍溟盯着她的眼睛,喉结滚动一下。他正要开口说话,沈溪就默默举起了坚硬的玉枕。
苍溟:“……”
“同归于尽好了。”沈溪说出真心话。
苍溟突然笑了一声:“小古板,你可真是本座见过最无趣的人。”
知道他打消念头了,沈溪才默默将坚硬的玉枕放回床上,苍溟看她一眼,直接抱着人躺下。
“你放开……”她皱着眉头说。
苍溟却抱得愈发紧了:“别动,睡觉。”
“大白天睡什么觉?”沈溪恼火,挣扎着就要起来,可他的胳膊与腿就像铁器一般,牢牢将她箍在怀里。
沈溪累得气喘吁吁,只能不甘心地放弃了。
再看苍溟,竟然真的睡着了。
她微微一愣,接着便注意到他眼下的黑青,脑海里蓦地闪过羊族姑娘刚才说过的一句话——
“幽主这几天一直在清理岩浆,肯定都累坏了,他怎么不好好休息,反而跑这里来了?”
为了看她笑话,劳碌那么久也不休息,反而先带她去见厨子,心可真够坏的。沈溪心里嘀咕一句,在他烫人的体温下,渐渐也睡了过去。
晨昏殿的床上除了玉石做的枕头,连片布都没有,她每次躺在上面都觉得凉气难以忍受,所以苍溟不在的这几天,她都是睡在浴桶里,虽然同样又冷又硬,还比床上的空间小,但好歹周围的桶壁能保住一点温度。
她就这样勉强睡了几日,身体早已经乏累不堪,如今有苍溟在侧,虽然还是硬邦邦的,但总算没那么冷了。沈溪翻个身,无意识地在苍溟怀里找个舒适角度,然后又安静了。
苍溟睁开眼睛,看着她垂下的浓密睫毛,也又一次睡了过去。
等到代表白天的沙漏彻底结束,沈溪终于醒了过来,而偌大的晨昏殿里,也只剩她一个人了。又是守卫换班的时间了,虽然知道自己即便出了这道门,也绝不可能逃出混沌宫,可她纠结半天还是忍不住下床往门口走。
吱呀——
房门被打开的刹那,一个牛头守卫迎面走来,两人猝不及防打个照面,顿时皆是一愣。
“请、请问,”沈溪反应极快,立刻抛出一个问题,“幽主去哪了?”
“与诸大臣议事去了,应该很快回来。”果然,守卫没有怀疑。
沈溪闻言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重新关上房门。
苍溟一直议事到深夜才回,刚走到晨昏殿门口,守卫便尽忠职守地将白天的事告知他了。
“你说,她找我了?”苍溟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守卫:“是。”
这是天地要倒转了?小古板竟也会主动找他。苍溟虽不知原因,但刚议事结束的烦闷心情突然好了些。
他加快脚步迈进殿门,目光顷刻间将整个寝殿尽收眼底,却没看到他要找的小古板。他皱了皱眉头,便要去问守卫,只是刚转过身就听到墙角传来轻微的动静。
他步伐一停,又很快朝那边走去——
她竟然睡在浴桶里。
看着她紧皱的眉头,苍溟勾起唇角,直接将人从里头捞了出来。
好不容易睡着的沈溪因为腾空吓了一跳,本能地揽住了他的脖子,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时,顿时触电一样赶紧收手。
苍溟将她难得的主动回味两遍,抱着她大步往床上走:“有床不睡去睡浴桶,你是脑子出了问题?”
“我才没有!”
“那就是要躲着本座。”苍溟这句并非疑问,刚才还不错的心情顿时有点不好了。
沈溪跟他相处这么久,已经能从他平淡的语气里精准判断他的情绪了,而他每次不高兴,自己十有八九就要倒霉。此刻听到他的话,她轻轻颤了一下,不太情愿地开口:“床上太凉了。”
苍溟已经走到床边,正准备把她放床上的手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