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暄回到家,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他不怪叶书文,反而很理解他的感受。
中年丧子,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坦然接受的。
但接受归接受,林暄心中仍然会隐隐作痛。
为什么……
为什么……
明明自己已经舍命替叶阳挡了九枪。
最后牺牲的,却依然是叶阳,为什么不是自己。
林暄牙关紧咬,双拳用力的捏合着,关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
愤怒的林暄一拳砸碎了面前的玻璃茶几。
指背上划破的伤口,鲜血淋漓,可林暄一无所觉。
他愣愣的看着地面上散碎的玻璃渣。
灯光照射在上面,零零碎碎反射出林暄悲伤的面容。
望着自己的面容,林暄的思绪开始飘向遥远的过去。
七年前。
钢七连营房前的空地。
一队新兵列着队,手里提着行李,排着队走进宿舍楼。
“看见最后两个兵没有,新兵营最突出的两个,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你弄来的,好好珍惜哟。”
说话的人三十五岁上下,短发,圆脸,笑起来眯眯眼,像个弥勒佛似的,肩膀上两线三星。
“我谢你啊团长,这两个人一看就是刺头,你看他俩互相看对方的眼神,跟看仇人一样。”
答话的人二十五岁上下,身高一米八,比旁边的人高半个头,面容黝黑坚毅,随意的站在那,却散发出犹如利剑般的气息,肩膀上一线三星。
军衔大的名叫王庆瑞,是这个团的团长,军衔小的名叫高成,钢七连连长。
“哦,既然你这么不情愿,那我给他们调去三连好了。”
王庆瑞憋着笑,嘴里假模假样说着,迈步就准备去喊人。
“行了王叔,别演了,演技太差,谁不知道我钢七连就喜欢这种刺头,不是刺头我还不要呢!”
高成一身傲气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王庆瑞笑着伸手点了点高成,两人岔开话题聊起了别的。
他俩在观察新兵的时候,新兵也在偷偷观察他俩。
“哎,那个小胖子就是团长,姓……姓王好像。”
“那旁边那个就是咱们连长高成了?听说他爸爸是军长,不知道真的假的。”
“我估计是真的,我听好几个老兵都是这么说的。”
“哟呵,兄弟你还认识老兵?牛蛙牛蛙!以后你就是我大哥!”
“嘿嘿,小意思,没有什么消息是一包香烟搞不定的,如果有,那就两包!”
耳边传来八卦,走在队列最后的林暄和叶阳也忍不住看了一眼。
两人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过程中不小心相遇在一起。
两人同时目光一凝,空中仿佛闪过火花,周围空气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哼!”
“哼!”
不约而同,两人一起傲娇的撇开脸。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两人被分在了一个班。
七连三排三班,还是上下铺。
还没等班长宣布床位,两人仿佛提前练习过无数次一般,同时把手搭在了上铺。
很显然,他俩都准备睡上铺。
目光再次碰撞,火花隐现。
“班长!”
“班长!”
两人起扭头,同时出声。
班长正在帮其他新兵铺床,闻声朝两人这边看了过来:
“什么事啊你俩。”
“我要睡上铺!”
“我要睡上铺!”
又是异口同声,甚至连语速,两人都默契的加快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