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懿兰能理解孙燕雅的心情,便是心知希望不大,还是要问一问,京城比彭城繁华,宋文英母女顶着杨氏的冷眼带孙宴和进京来,无非还是抱着能治好孙宴和的希望。想起何大夫的话,宋懿兰斟酌了片刻,道:“我问了何大夫,也问他,当初宴和表弟诊出心疾时病情并不算严重,为何这些年来竟到了这个地步。”
“何大夫怎么说?”孙燕雅有些紧张,这个问题也是她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母亲将弟弟看得跟眼珠子一般,无论去到何处,都想尽办法为弟弟寻医问药,可原本不算严重的病到了这个地步,原因怕是出在他们照顾弟弟的人身上,母亲她怎么受得住呢?
“何大夫说,表弟的病最忌大喜大悲,可自小求医问药,面对的又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痛苦,他心里痛苦不比大喜大悲少。”这些话,宋懿兰作为小辈不好对宋文英说,但既然孙燕雅问起,她也就直说了,孙宴和的病到了这个程度,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竟是,这样?”孙燕雅微微张口,脸上都是痛苦之色。他们从不敢对弟弟细说他的病情,又想方设法的替他寻医问药,至于孙家已经有了放弃的想法,更是半点都不敢对孙宴和露出来,本以为这是在保护孙宴和,但细想宋懿兰所说,孙燕雅微微垂眸,是啊,弟弟自小就聪明,看着他们忧心痛苦,他哪能半点都猜不到呢?
“最可怕的不是病有多重,而是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希望。”宋懿兰见孙燕雅垂眸沉思,知道她想到了,也就提醒她一句,宋懿兰自小没有生过那么重的大病,可心中的痛苦恐惧她是体会过的,健康的人尚且难以忍受,何况深处苦痛之中的病人。
孙燕雅脸色发白,她身体康健,但宋懿兰的这句话她却体会到了一二,每一位大夫都告诉他们孙宴和的病难治,甚至没有希望,甚至自家亲人逼着他们放弃。他们都难,弟弟看着他们那么难,心中又是怎么想的呢?
见孙燕雅想到了,宋懿兰没有再多说,只道:“表姐聪慧,既已经想到了,日后还需劝着姑母和表弟放宽心才是,心疾难治,可也有患了心疾能活到七老八十的;常人康健,可也有英年早逝的,世上哪有一定的命数呢?”
“多谢表姐,我知道了。”孙燕雅心头有些乱,却也感激宋懿兰对她说这番话,她不知道从现在开始来不来得及,但总要试一试,就算不能,总要让弟弟能开心些。
九月初六是静柔公主的生辰,宋懿兰晚一些,在九月初十,宫中给她们俩一起办及笄礼自然是就静柔公主的生辰。好在及笄礼并不一定是生辰那一日,讲究的人家还要请人算一算吉时,若合不上吉时前后调整也是常有的事,而生辰相近的同辈女孩子凑在一起办就更寻常了。
九月初五宋懿兰就被接到宫中,她进宫也不是头一回了,住在静柔公主那里也方便,初六这一日一大早,两人就一道去了举行仪式的大殿。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及笄礼也是一辈子的大事,但作为女孩子的仪式,通常也不会请太多人,因此及笄礼上,除了皇家人,就只有太后娘家冯家,皇后的娘家吴家,静柔公主的舅家卫家,宋家,以及宋懿兰的未来夫家崔家。
谢氏早前病了一回,后来病好了些,身体却弱了些,平常出门也少了,宋懿兰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她。崔谨兄妹陪着谢氏一道过来,道了恭喜之后,崔谨取出一个匣子,递给宋懿兰,道:“贺你及笄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