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瞧着她往主屋这边走,就留心了她一回,她四下看着,确定没人才准备开门。”青柳答道,“奴婢本想看看她想做什么,但碧玲取了衣裳回来,就制止了她。刚才奴婢问过碧玉了,说是甜儿是她娘姐妹的女儿,叫她带带甜儿,这才叫甜儿过来打扫屋子。”
这么说没什么逻辑上的问题,但甜儿特意仔细看没人才打算进屋就不大正常。青柳原本只当宋懿兰防大房那边,细想想却不大对,大房那边想要的是权利、是钱财,可瞧着甜儿的模样,倒像是想进屋找什么东西。这样想着,青柳犹豫了片刻,还是道:“姑娘,甜儿这番举动不大对劲,要不要寻个由头打发出去。”
宋懿兰摇摇头,道:“她一个小丫鬟,哪敢进我的屋子偷东西,再说那般动作,只怕后边有人指使。若是有人盯上了我,与其将甜儿打发出去,断了线索,倒不如留着她,就放在眼前还让人安心些。青柳,你跟碧玲说一声,叫她留心着甜儿。”
“那碧玉?”青柳点头应下,碧玉叫甜儿替她打扫,是有心提携甜儿,给她机会露脸,但这事确实不合规矩,没出什么事就罢了,若宋懿兰真出了什么事,可不是碧玉担当得起的。
“你既问过她了,就说这事不合规矩,罚她一个月的月钱吧。”罚一个月的月钱,对碧玉一个二等丫鬟来说也不少了,碧玉和碧玲两个是一起到近春园来的,但碧玲机灵聪慧,一向更得重视些,而碧玉性子沉稳,别的却并不出挑,寻常只打扫屋子,打理屋内的摆设等物。宋懿兰不知碧玉心里有没有不服气,对碧玉也不到关心她情绪的程度,虽不至于因为甜儿,怀疑碧玉,但总要观察一下,看这个人能不能用。
青柳答应着去办,叶嬷嬷微皱眉,道:“姑娘,可是发生了什么?”
宋懿兰点点头,将宫里贾依依做的事说了一遍,道:“我只不明白,我与安宁长公主没什么接触,便是母亲疼我,也不至于安宁长公主母女费那么多心思,至于贾依依的话,我自然是不信的。”
叶嬷嬷跟随慧宁长公主多年,对安宁长公主也还算了解,听宋懿兰这么说,叶嬷嬷暗暗点头,那贾依依是安宁长公主教出来的女儿,她虽没接触过,但也不觉得贾依依会是个纯善的人。这么想着,叶嬷嬷细细回想了一番,灵光一闪,道:“姑娘可记得,贾依依原本不叫这个名字的!”
这个宋懿兰当然知道,当日在宫里,宋懿兰还拿这个怼了贾依依一回,当时贾依依的神态便有些不对。只是,贾依依改名虽不太正常,但人家娘给女儿改个名字也不算什么,宋懿兰虽然奇怪,但并没有深究的意思,只是叶嬷嬷也提起这个来,“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对吗?”
“姑娘小名就叫依依,是长公主给姑娘改了懿字,往外说是依字小家子气了些。”叶嬷嬷叹息着,“其实,给孩子取名字,通常不会取太大的,怕孩子压不住,折了福气,长公主疼爱姑娘,哪里会招这个忌讳,只是因为依依这个名字有些不寻常。”
依依这个名字不寻常?宋懿兰有些不解,按理说,懿字才是这个时候大多数女孩子都不会用的名字吧!宋懿兰心知这其中有故事,也没有追问,等着叶嬷嬷解释。
“这都是废帝和先驸马在世时造的孽啊!”叶嬷嬷以前没想过对宋懿兰说这些,便是宋懿兰再聪慧能干,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废帝在世时,将长公主赐婚给了先驸马,但在那之前,长公主已经几乎定下了亲事,对方是三朝元老孟太傅家的公子。长公主与孟公子自幼相识,长大了也是郎才女貌,这门亲在当时谁也挑不出不好来,谁知被废帝横插一脚,拆散了姻缘。”
“长公主不愿连累孟家,废帝赐婚,长公主就断了与孟公子的联系,嫁到宋家,但后来老奴才知,那时公主已经有了孟公子的骨肉。”叶嬷嬷叹了口气,“这才是长公主与先驸马关系冷淡的根源,先驸马怨恨长公主和孟公子,又不肯放长公主离开,后来孩子出生,就被先驸马抱走了。”
“那个孩子被抱走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不知去了何处,是否还在人间。”叶嬷嬷提起那个孩子忍不住叹气,作为慧宁长公主的身边的人,她虽不赞同长公主未婚就生下别人的孩子,可更心疼慧宁长公主在宋家受的折磨,如今当初的当事人都不在了,更谈不上谁对谁错。
宋懿兰被叶嬷嬷看得头皮发麻,甚至都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是那个可怜的孩子,结果叶嬷嬷沉浸在回忆中片刻之后,咬牙切齿道:“宋文瑞那个丧良心的,孟太傅受刑之前,他竟然带着姑娘去见老爷子,跟老爷子说,姑娘是长公主跟孟公子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