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不错，那个虚假的戬太完美了，完美到足够满足我对爱情的一切幻想，因此即便真实的戬站在我的面前，我也始终无法察觉那个人就是他。”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同样纯粹的爱意，然而仅仅只是换了张脸，嫦娥便毫无察觉。

“只是换了一张脸而已。”嫦娥重复道，她一直以爱情自矜，却没想到她的爱竟是这般的廉价。

在之前的交谈中，嫦娥很清楚自己内心的想法根本瞒不过杨戬的眼睛，那凌厉的眼神似乎将她彻底看透一般，将她的卑劣和阴暗看得清清楚楚。

既然瞒不过，嫦娥索性便不再隐瞒，连最不堪的一面都已经在杨戬面前彻底展露，她又何必在意蟾宫仙子高洁超脱的形象。

“八百年前，我曾认出了他的。”又是良久的沉默，嫦娥似是终于找到了替自己开脱的借口，“不止是那一次，八百年来我多次在他的身上看到当初的影子。”

八百年前的那一次也就是天蓬醉酒调戏嫦娥后王母对嫦娥的逼问，平素滴酒不沾的嫦娥被王母逼着饮下俩杯御酒，嫦娥饮酒后还要向王母献舞，是杨戬护住了她。她并非没有发现戬与羿的相似之处，只是相对那股熟悉感，她更在意自己被这样一个男子爱慕的虚荣感。

爱情对于嫦娥而言从来都没有那么重要，只是嫦娥以为很重要。

“我知道。”杨戬轻轻点头，他继承了原身的一切记忆又怎么会对不知道原身对嫦娥的爱有多深沉。

“王母素来厌恶阴阳交合，怨恨私欲爱恋，即便明知是天蓬醉酒误事，但倘若仙子没有彻底与天蓬划清干系，同样会受到王母的迁怒。”所以纵使明知嫦娥不胜酒力，原身依旧是等到王母发泄心中怒火后才敢开口求情。

“所以他确实是为了我才将天蓬元帅整治成猪妖的？”嫦娥当初只当杨戬心里龌龊，完全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层深意，以她的脑子实在也想不到那一层去。

“是也不是，杨戬惩治天蓬确实是因为他醉酒冒犯了你，但猪头之事纯粹是那夯货心生惧意错投猪胎。”原身行事虽算不得光明正大，但无论如何与龌龊小人也画不上等号，他若是对猪头心怀怨恨，一定会十分干脆的将其斩杀，连灰都不留的那种。

猪头那样的货色，还不配让原身动用权谋。

“你一再言明猪头只是醉酒误事，并无真正的侵犯，他既心中有你又怎会枉顾你之言语。”被贬凡间，虽失了仙籍，长生不得，但昔日的功德仍在，必然也会有自己的一番境遇。

“原来如此。”嫦娥默然，她很清楚如今的杨戬根本不在乎她的所思所想，将真相告知于她只是为了让她知道戬曾经有多爱她，让她在遗憾和悔恨中度过余生。

“正是如此。”杨戬应道，不止是猪头一事，八百年来嫦娥对原身的误解皆是如此，有色眼镜下，嫦娥认定原身做什么都是错的，纵使知晓了真相，也一定会认为原身别有用心。

“可他为什么不说了？他只要说出来，三妹妹和沉香一定会原谅他的苦衷的，他既然深爱着我为何不愿意将真相告诉我。”嫦娥声音渐低，与其说是说给杨戬听的，倒不如说是自语，因为她早已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