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卫子胜嘴角微微的勾了勾,有点恶趣味的说:“硬座是不好买,但软卧好买啊,我让她把票退了,买的软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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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父童母也不是没见识的人,他们知道那个什么硬卧,价格大概是硬座的一倍价钱。
那个什么软卧,村里也没人坐过,谁也不知道票价多少,但软卧听着就不便宜,可能比硬卧还贵。
童家人经济条件还算好的,童父是附近小学的老师,童母在家务农,因着这个,童家人比村里一般人见识要好些,但心疼钱也是真的心疼钱,回来也就七八个小时的路,站一站又能多累,这孩子还是不肯吃苦,竟然买那个什么软卧票就回来了。
见母亲脸色不好看却没说什么,童青青心里觉得暗爽。
她不说,肯定是憋在肚子里了呗,童青青深知自己父母是个什么性子,不说教真的会憋死人的,果然就见到童母转身进了门,肯定是回去跟丈夫说起这俩孩子回来是坐的软卧的事情了,不吐槽吐槽心里肯定不痛快。
长辈一进去,童青青就看向带着坏笑的卫子胜。
真是个坏小子。
“你故意的吧。”就仗着父母不敢说他,故意要气一气他们。
被人家戳中了心事,卫子胜以手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然后压低了声音说:“他们也早该习惯习惯了,又不是他们的钱,替我心疼个什么。”
童青青却是知道父母的什么人,他们又抠又爱面子,自然是不会在外人面前指教,但也不会舒服就是了,而且就算他们抠门,也不是贪到不要脸的性子,就算卫子胜来给他们送了那么多礼物,两夫妻的第一反应是“花了好多钱哦”,而不是占了个好大的便宜。
“你啊,还真是,怎么这么坏。”
“我坏你还不是喜欢我。”卫子胜嘿嘿一笑。
“你敢在他们面前这样说话不?”
“那我不敢,再怎么样我也是个客人,哪敢在主人头上拔毛啊,你放心他们不敢在我面前说什么的,而且他们也该习惯你这样花钱。”
卫子胜猜的没错,童母一进去就把俩孩子是坐软卧回来的事情说了。
童父叹了口气,随手从口袋里头掏出个皱巴巴的烟盒出来,打开烟盒却是一根不带过滤嘴的香烟,这种香烟是当地产的,一包五毛钱,童父到底是个当老师的,爱面子,轻易不肯掏出那五毛钱的包装盒,而是用这个一块二的香烟盒装着,香烟盒反复使用,用久了就是现在这个磕碜样了。
“你也别在小卫面前讲,回头跟青青提一嘴。”童父点烟还是用的火柴,随手划拉了一根点燃,重重的吸了一口,劣质香烟呛得他胸口一阵发闷:“这是来上咱们家提亲来了。”送了那么多东西呢。
童父接着说:“酒我都看了,不是几块钱一瓶的便宜货,衣服也是好料子,给帅帅的那双鞋他早就想买了,人是个客气人,就是花钱太大了点,都是父母挣得几个辛苦钱,多少才够这样造。”
两人又开始忧伤起来。
而前头,童帅帅带着同学一回来,就看见姐姐跟个男青年在院子里头聊天。
他一看到姐姐就高兴的奔了回来,上看看下看看,高兴的像个小孩子。
童帅帅今年才初中,两姐弟年龄差比较大,当初是童青青抱着弟弟到处跑,约等于她养大的孩子,姐弟俩感情自然好,见到了卫子胜,于是问:“这是我未来姐夫?”
童青青害羞起来,童帅帅却大大方方的打量起卫子胜。
个子很高,样子也很周正,配姐姐嘛倒也不差吧,童帅帅的同学们都是同村或者是邻村的男孩子,纷纷看向卫子胜,都是半大的少年,大家脸上都洋溢起害羞的笑容来。
童青青进了房里,拎了个背包出来,大把大把的从里头掏着东西,有果冻有糖果,都是年轻人喜欢吃的东西,童帅帅觉得有了面子,嘴角翘起来就一直没下来过,他那些同学也没见过城里带回来的零食是什么样的,纷纷好奇去看,有些是巧克力糖,外包装纸上面还印着英文的字母,大家纷纷把东西都揣进兜里,准备带回去跟家里人分享。
九十年代中期,内陆的小城市的居民们的生活中水准都不见得多高,就更别提这种城乡结合部的村子里了,童青青也给弟弟塞了几把,叮嘱着他出去玩的时候吃。
这些糖果零食什么的都是从奶奶超市里拿出来的,一大包估计有十来斤,给的也不心疼。
但孩子们稀罕啊,见到有东西拿,村里的小孩子也都来了,童青青也是一把一把的把东西分了出去,孩子们高兴坏了,大喊大叫着跑开。
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口袋里都空了一半出来,童母再也受不了了,走出来就一把抢过童青青手里的背包,脸上虽然挂着笑,眼底却看不到一丝笑意,把刚才拿到零食的一群孩子赶开,对女儿说:“村里的孩子不知道多少,给了这个没给到那个,小心人家对你有看法,书包我给你拿回我房间放着去了。”
童青青却笑不出来,她知道母亲这是心疼东西了。
来的时候带的东西不少了,就这几个人根本吃不完,但吃不完也没有往外头撒的,人家外头务工的回来了都会发个糖呢,她发点东西怎么了。
卫子胜见她不高兴了,走过来握了握她的手。
等晚上吃饭的时候她还没高兴起来。
童家是个讲面子的家庭,虽然没做什么准备,晚上还是杀了只鸡款待卫子胜,一顿饭吃的也算是宾主尽欢,童父童母都没在卫子胜面前提不该讲的话,和谐的气氛一直到晚上,童母走进女儿的房里就问:“你俩过来是个什么意思,要准备结婚了吗?”
要是结婚的话,有些话就该提一提了。
女儿的脸皮薄,坏人就由他们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