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来自一个大世家,趁着裴漓之偶尔会走远些练剑,想让自己的女儿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借此来巩固地位,现在死在离夕遥宗不远的地方,很难不让人拿来大做文章。
“哦,”林羡点头,而后道,“我知道了。”
“师尊打算怎么做?”裴漓之问。
“裴漓之,”林羡看了他一眼,“你如今剩下的,是不是就只有这点求知欲了?”
裴漓之不说话。
他问这句话时,想的也并不是很想知道问题的答案,只不过他的脑子告诉他,他应该问点什么。
于是林羡笑着告诉她的徒弟:“自然是让那个人‘死有余辜’啊。”
很快裴漓之就明白林羡做了什么,那个被他杀死的人做过的一些肮脏事,突然就被人捅出来了。
说一句“死有余辜”都算是客气了。
那个家族的人,哪里还敢上门来讨要公道?
他们自顾不暇,不被夕遥宗找麻烦就很不错了。
于是裴漓之又有问题来问他的师尊了,“师尊这算是在包庇徒弟吗?”
林羡就像是上次一样回答了他的问题:“你觉得我在包庇你吗?”
“那个人原本就该死,不是吗?”林羡反问道。
裴漓之顿了一下:“但弟子确实杀人了。”
“你在外历练这六十年来,没杀过人吗?”
裴漓之:“杀过。”
“既然杀过,有什么不同吗?”
其实没什么不同,裴漓之并不对自己手上的人命耿耿于怀,他是对林羡的做法有几分不理解。
“假如弟子有一日杀了一个不该死的人呢?”裴漓之又问。
他就像是一个小孩一样,颇有点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
“那就用你的标准去衡量这个人该不该杀,如果你觉得那个人该死,那就没有什么不该死的人,”林羡缓缓道,“只要有人起了杀心,那就有人该死。”
裴漓之脸上没有表情,但是他道:“师尊,这与您从前教给弟子的东西不一样。”
“师尊,您自相矛盾了。”他下定论道。
林羡不得不承认,她的徒弟在失去七情六欲,又晋升成大乘境之后,话多了不少,但她说的话,他又能在其中找到她最大的漏洞,从而反驳她这个做师尊的。
“那又怎样?”林羡笑了一声,“人就是这么自相矛盾的,你不矛盾,那是你的事,你的师尊也是个人,我就是这么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你看清了吗?”
裴漓之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他盯着林羡看,张嘴,但却不知该说什么,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因此而生出苦恼的情绪,但确实有一种预感,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面前出现,他没有捕捉住。
“师尊,我不明白您。”裴漓之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林羡也说了一句:“裴漓之,我只是希望,你永远不要后悔自己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