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回家,唐玉斐还在等着他,她还等着他回去。
决不能被关在这里。
江浩用手帕细细地擦掉了额头上渗出的血迹,传来的疼痛让他愤怒不已,看着江堰的目光也毫无温度。他扭头要走,却听到江堰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恐惧和祈求。
“放我出去,我保证不会做出威胁到你的事情!”
“有人还在家里等着我,找不到我她会难过。”
“我不要你一分钱,你大可将我们的父子关系也断绝,从此之后我跟你再没有任何瓜葛!”
可江浩没有要为他的恳求停留的意思,依旧转身迈出步子。
“江浩!我没有了妈妈,如今你连我最后一丝温暖都要剥夺吗!”江堰怒吼,眼底染上汹涌的雾意。
脚步倏然一顿,江浩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儿子被人践踏在地的脸,脸上几乎是带着嘲笑、残忍的吐出一句:“江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如此天真,你哪来的温暖?”
“如果不是唐玉斐联系我,你以为我怎么会有闲心从美国回来看你一眼?”
江浩居高临下,毫无怜悯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你以为她在乎你?这一切都是她亲手所为。”
“你……说什么?”
像是被人抽去了所有的力气,江堰一瞬间忘记了挣扎,嘴里不敢置信地轻喃,眸中涌出了十二万分的绝望。
他不信,江浩是骗他的,他是玩弄人心的恶魔。可如果不是唐玉斐联系了江浩,他怎么会突然想起自己在中国还有个儿子?
是她要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这一切都是她算计好的吗?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堰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砰然破碎了,疼的厉害,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将身体蜷缩起来,脸上是一片疼痛的茫然。仿佛一息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少年失去了灵魂,怔怔然宛如一个冰冷的提线木偶。
江浩不愿再多看他一眼,离开了病房。他身后的秘书似有些不忍,低头跟着转身。
而护士见他终于不再挣扎,松了口气,取出外套口袋里的镇定剂,将它推进江堰的血管中。
少年终于完全失去反抗的力气,不甘地闭上了茫然的大眼。
了无生机。
江堰毫无预兆的失踪了,江浩不肯透露他被送去了哪里,也不再接听她的电话,唐玉斐只能自己去找。
那天她查了原主留下的电脑,果然在发件箱内看到一封邮件,内容详细地讲述了江堰的病情以及希望他接受治疗的委婉要求,言辞恳切,却不是出自她的手笔。
唐玉斐狠狠的砸碎了电脑,之后她将市内所有的精神病院都罗列出来,一所一所的去打听,宛如疯了一般将住院部跑了个遍。期间也曾碰到过跟江堰同名的人,可当她满怀期待的去探望,见到的人却都不是熟悉的那个人。
仿佛不知疲倦,唐玉斐毫不停歇的满城寻找江堰的踪迹,甚至联系了余思佳等人,让她们从别的地方下手寻找。
这几天来,她宛如机械般运作着。希望一次次的破灭,只能靠着那股执念在不停的奔走。唐玉斐告诉自己,江堰一个人会害怕。
江家的公寓内,唐玉斐抱着膝盖坐在江堰的床上,黑漆漆的房间没有开灯。
她的腿肚子打颤,传来一阵阵抽疼,脚上的血泡长了破,破了又长。如今已经是麻木一片,没有知觉。
江浩果然说到做到,这所公寓内所有的东西都被搬空了,被毫不留情的丢去垃圾场,连带着一个少年所有不舍地碰的眷恋。
如刺猬一般将自己蜷缩在这个保护壳的他,被残忍的抹去了一切生活的痕迹。
唐玉斐不敢离开,她怕江堰突然回来的时候找不到自己。
虽然很累,可她一点困意都没有。
不知道发呆了多久,直到她察觉到手腕上的“虫洞”在隐隐发热,在黑暗的环境中发出一道璀璨的光束,宛如投影仪一般在房间内投射出立体三围画面,仿佛身处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