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埃里克把守城门的朋友说,今天清晨有一个披着黑斗篷身材佝偻的老妇人想出城,她看起来十分年迈,皮肤苍老到如同就快脱落的树皮,说话都颤颤巍巍的,仿佛下一刻就能断气。
他们一不放心这样年迈的老人独自出城,二又想到埃里克的嘱咐,于是将老人送到一间旅店内暂住着,并且留了一个人暗中看守。
塞拉是女巫,仅凭一个普通人的力量如何能困住她?唐玉斐生怕多生变故,根本等不了,表示立即要去见这个疑似塞拉的人。
她死死地捏着埃里克的手臂,无声地向他表述自己的想法。
埃里克扭头看到她眸中的着急、迫切和焦灼,叹了口气后无奈地表示同意带她过去,于是背着唐玉斐调转方向。
这家旅店位于一条小巷的尽头,是一栋二层的大房子,木门老旧,墙壁脱落。似乎因为生意不好,它门口点了一盏灯,表示二十四小时接待客人。
埃里克背着唐玉斐进去的时候,柜台前打瞌睡的发福男人清醒,露出猥琐的表情问道:“住店?”
“我来这里找个人。”埃里克皱着眉毛,脸色有些不愉。
“找什么人?不住店的话不能上去。”男人板起脸色,显然是想敲一笔钱。
埃里克刚要发火,又硬生生忍住怒意,从口袋里摸出钱拍在柜台上,然后冷哼一声背着唐玉斐上去。
男人顿时眉开眼笑,将钱收进了口袋。
木制楼梯踩着咯吱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能散架摔下去,令人心惊胆战。走廊里唯亮着一盏光线昏暗的小油灯,埃里克最后停在二楼尽头的一扇木门前,他正要推门进去,却被唐玉斐拦住了。
唐玉斐按住埃里克的手,示意他将自己放下,并且对他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她打算自己进去,不能让埃里克也跟着进来,否则他很可能会从塞拉的嘴里得知些什么。
埃里克不明所以,却还是顺从地放下她,唐玉斐忍着脚底的疼痛轻声绕到埃里克身旁,抽出了他腰间的一把短刀。
凌冽的刀身散着冷光,埃里克大惊之下想要伸手去夺,然而唐玉斐紧攥着刀柄,看向他的目光比刀刃还要冰冷锋利,警告他不要乱动,也不要出声。
被她的眼神镇住,埃里克不动了。
唐玉斐指了指地面,示意他在这里等着自己,随后极小心极小心地推门进去。
房内没有亮灯,唯有走廊的小油灯传来微弱的光亮,唐玉斐的眼睛已经熟悉了这里昏暗的光线,能看到狭小的床上有黑色的起伏,那里躺了个人。
她关上门的那一刻床上的人有了动静,苍老嘶哑到难辨男女的声音响起:“是谁?”
于是唐玉斐三步并作两步扑上床,精准地将短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是谁,想做什么?”
这回唐玉斐听出来了,确实是塞拉的声音,只不过比之前在地下室中听到的更加粗噶难听。
唐玉斐不能说话,只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我只是个将死的老人,并不会反抗。”塞拉咳嗽了两声,语气平静地说道,“灯就在你右手侧,麻烦你将它点亮。”
将死之人?唐玉斐微微皱眉,并不轻信她,她可不敢给一个女巫念出咒语的机会。
不过塞拉看不到她的模样也无法猜到她的目的,于是唐玉斐松了松她脖子上的短刀,给塞拉一些空间去将油灯点上。
豆大的烛火将漆黑的房间照亮了一些,塞拉看清唐玉斐的模样后似乎有些惊讶:“是你?你居然还没有死?”
想不到吧,老娘的命就是这么大。唐玉斐的唇角勾出一个讥讽的冷笑,脸上仿佛写着这句话。
她再度将刀刃推到塞拉的咽喉处,眸中露着威胁,无声地警告她若是敢念咒语,她会在咒语成型之前毫不犹豫地切断她的咽喉。
随后,唐玉斐当着她的面指了指自己的咽喉,示意她立即将自己的嗓子恢复。
然而塞拉浑浊的眼睛扫了她一眼,说道:“我无法恢复你的声音。”
开玩笑呢?唐玉斐的眸中闪过一抹怒意,很不客气地将刀刃往她的脖子抵了抵,塞拉松弛耷拉的皮肤立即被割破,却没有流出血来。
“我说的是实话,我的魔力每分每秒都在消散,如今我就是个等死的老人,再也无法使用任何魔法。”
塞拉说着抬起自己的双手,像是想起了什么,眸中闪过不甘和愤恨的神色,她喃喃低语道:“我不该贪婪,不该想要夺走吸血鬼身上女巫的力量,这是对我的惩罚。我有预感,我的寿命就要到了。”
油灯跳跃,她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狰狞,自言自语的模样有些吓人,随后竟然一把摘下斗篷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