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风机沙沙作响,付迟年做了一晚的梦。
梦里的女孩穿着校服、举起打了石膏的手,对着他的头就是一记闷拳。
“付迟年,就是因为你,我做不了画家,只能做什么破秘书!”
女孩的校服慢慢变化,变成了衬衣西裤,此刻正端着一杯咖啡朝他脸上泼去。
......
梦中惊醒,旁边软糯的身子动了几下,整个人朝他贴了过来。
“睡得好吗?”
谷瓷将头埋进付迟年的胸膛,轻声询问。
付迟年浑身僵硬,还沉浸在刚才光怪陆离的梦里。
在现实里,那次的受伤并未影响谷瓷的绘画生涯,她之后还参加了艺考,进了A大。
可她现在做着与绘画无关的秘书工作,这点倒是真的。
“谷瓷,你如果做得不开心,可以辞职。”
“什么?”
谷瓷没反应过来,她预想了很多恩爱过后的清晨开场白,没想到付迟年聊起了工作。
“我说,你要是不想当秘书,可以回到......”
一想到广告部有周修齐和韩无尽,他又改了口,“可以做你真正想做的。”
“我还没想好,先干着吧。”
谷瓷摇了摇头,她虽然不喜欢现在的秘书岗,可这个岗位能让她天天见到付迟年。
穿戴整齐后,谷瓷下楼与方柯碰面,此时,方柯已在楼下站了十来分钟。
“辛苦,久等了。”
方柯递来纸袋和早餐,“谷秘书,其实我可以送上去的。”
谷瓷露出迷之微笑,“不太方便嘛,你懂得,你老板他会不好意思的。”
谷瓷的话模棱两可,方柯思考了几秒,红了脸。
他们家老板不会在家裸奔吧......画面太美!
谷瓷接过东西又寒暄了几句,“方特助,你们是今天回去吗?”
“是的,待会就起程了。”
方柯点点头又接着道,“钥匙速递过来下午就能到,给您和付总改签了明晚的机票。”
“好,辛苦了,路上照顾点我家丁南,她有些晕机。”
告别完方柯,谷瓷拎着两个大袋子上楼。
打开门,付迟年正穿着她的浅蓝T恤裙,一本正经的坐在沙发上办公,白皙的大长腿端端正正的放在边上。
谷瓷忍住笑意,将早餐放在茶几上。
“新衣服得过一遍水,这天估计两小时也干了,你再坚持坚持。”
付迟年倒也无所谓,在沙发上挪动了几下,换了个姿势。
“谷瓷,没想到你怀孕时这么胖。”
付迟年动了几下胳膊,衣服里立马出现一个鼓包,这衣服他穿都大了一圈。
“你才胖!都说了买大了一次没穿......”
谷瓷嘟囔着拿出新衣服走进浴室,付迟年看着谷瓷的背影满脸笑意。
不知道怀孕的谷瓷是怎样的?应该也很可爱吧。
他还是错过了太多,孕期所有甜蜜或艰难的时刻,他都缺席了。
*
十七岁的付迟年和二十七岁的付迟年有一点很像,在任何关系和事情里,他都清楚自己的责任与义务。
十年前因踩到谷瓷手指而失眠的第二天,他将连夜整理的资料打成文件,买了果篮主动去谷家赔罪。
甚至还准备了现金红包,将营养费、医疗费以及耽误课程所需的培训费用都算了出来。
谷父连忙推拒,一旁的谷瓷更是低着头不好意思。
细究起来她是为了捡那些零食和漫画,而那些东西还是她以付迟年的信息作为交换得来的。
即使是道歉,他站在那却浑身散发着光芒,语气缓慢诚恳又不失风度。
在付迟年查的资料里,还包括了每日饮食和康复训练计划。
逻辑清晰,正义凛然有条理!
谷瓷脑海里闪过两个字,偶像。
她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愚蠢又贪婪!
最后,谷父没收付迟年送的钱,而是拜托付迟年帮自家女儿进行补习。
毕竟谷瓷期中考试考得那叫一个糊涂,而眼前的这位是超过自家儿子的年级新星。
愧疚和崇拜在谷瓷心里蔓延,各种复杂的心绪交织在一起。
翌日,她将吃掉的零食悉数补上,还多放了几包辣条还给了班上的女同学。
她将美好的少年偷偷藏在心底,不舍得再与旁人分享。
*
“谷瓷,想不想去学校逛逛?”晚饭过后,付迟年难得没有办公。
谷瓷先是摇了摇头,又点头,眼睛还亮了几分。
“好!”
十五分钟后,谷瓷站在墙边犯了难,这之前明明还有个洞没填上的呀。
篮球场边有个缺口,小时候谷瓷经常和谷源从那溜进学校,谷源打球,她就在一旁抱着水壶等。
“我洞呢?”
“没必要,我们可以走正门。”
付迟年双手环胸,身上穿的是方柯买来的运动套装。
“别麻烦了,你撑我一把,我就能过去。”
“......”
谷瓷知道,付迟年自有他光明正大进去的办法。
可就一墙之隔的事,实在没必要再绕一圈走正门。
“走了,省点力气。”
不等谷瓷攀上墙,付迟年提拉着眼前人的衣领就往回走。
最终付迟年还是联系了人,尽职尽责的保安大叔等来领导的电话,才放了俩人进去。
“问弟弟好啊!”
大叔还不忘对谷瓷打招呼。
“好嘞叔!”
付迟年见怪不怪,刚刚双方交涉期间,他就知道谷瓷上次用了什么理由。
“看吧,耽误了半小时。”
两人穿过教学楼和体育馆来到篮球场,谷瓷不忍小声嘀咕着。
“谷瓷,你应当稳重些。”
谷瓷瘪瘪嘴,“好的,付总。”
这莫名的熟悉感和该死的压迫感!
即使是晚自习的时间,篮球场上依然有挥洒汗水的少年。
时光荏苒,谷瓷已很难再将旁边老气横秋的男人,与青春洋溢的篮球小子联系在一起。
十年前,谷瓷在篮球场上发现了性子沉闷的付迟年的另一面,
十年后,谷瓷觉得篮球或许可以再次让付迟年抛开杂念,做一回自己。
谷瓷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嘿,帅弟弟,参两个。”
谷瓷见场上下来一个同学喝水,连忙赶上前去。
男孩并不吃谷瓷的彩虹屁,只是微微皱眉往谷瓷身后看去。
“哪两个?”
“我和他?”
“我们不和女生打,没意思。”
......
付迟年不知道谷瓷上前嘀咕了些什么,只见不远处的少年从一脸傲娇到些许质疑,最终还上前来邀请他一起打球。
“学长,要不来一局。”
“她也来?”
付迟年看见前方的谷瓷朝自己招手,招完手,又往别的地方跑去。
“她不来,她作后援。”
谷瓷的身影很快隐没进了不远处的商店,付迟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