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苍赶来时，只看到临鸢倒在地上，一双好看的黛眉紧锁，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他轻叹了一口气，把临鸢抱回到床上，喃喃自语道:

“你说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修长的手指虚浮在临鸢的额头上，暮苍默念法诀，一道又一道纯正的灵力被渡给了临鸢，压制住了她体内肆虐的气息。

“暮苍……”临鸢轻声唤着暮苍的名字，嗓音有些沙哑。

“我在呢，阿鸢。”

暮苍能够明显地听出临鸢现在的的心情不佳，听出叫他的语气也不再带着爱意。

而且，阿鸢已经好久没叫过他的全名了。

看来，阿鸢已经全都知道了。

阿鸢是对他失望了吗？

暮苍的心中千回百转，过往的一幕幕在他的眼前闪过，他不知道当初对阿鸢隐瞒真相这件事对不对，只知道现在的阿鸢不太想理他。

“暮苍，我有些累了，你回去吧。”

预料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到来，暮苍的心里却一点儿也不轻松。

他情愿阿鸢大发雷霆，质问他为什么跟众人一起隐瞒她的身世，就连他们两人的婚事也是整个计划的一部分。

但是临鸢没有问。

暮苍想起帝君当初与他的谈话，想起自己一开始带着目的接近临鸢，最后确实也像计划的那样，他与临鸢相爱。

明明计划很完美的，可是暮苍并没有成功的喜悦。

自始至终，从没有人提前知会过临鸢一声，没人询问过临鸢的意见，这难道不是算计了临鸢的感情吗？

暮苍不愿意再想下去，铺天盖地的愧疚感将暮苍紧紧包裹住，一下又一下地凌迟着他的心。

他想开口挽回一点，可是嘴巴却像是糊了浆糊，怎么也张不开。

临鸢翻了个身，背对着暮苍，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暮苍低低地“哦”了一声，失魂落魄地朝门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嘱咐道:

“我给你倒了水，别忘了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临鸢的方向传来“噗嗤”一声笑，他自嘲地摇了摇头，想必是刚刚听错了吧，阿鸢还在气头上，怎么会笑呢。

事实上，刚刚那一声并不是暮苍的错觉。

临鸢本来是有些气的，气暮苍什么事都瞒着她，什么都不告诉她，但是听到暮苍的语无伦次之后，她有些绷不住了。

白水放凉了之后还是白水，又不会变成苦的，哪来的好喝不好喝？

临鸢紧捂住嘴，才没有让自己笑出来，她轻咳了两声，恢复了不苟言笑的样子。

不行不行，她还在生气呢，得保持形象才行。

说实话，临鸢自己都觉得今天这气生得莫名其妙。

平心而论，在这件事中，假使她和暮苍换了个位置，随时可能失控的变成了暮苍，她成了那个能压制暮苍的人，她也会做出和暮苍一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