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好冷,她只穿了一件薄衫,连监视她罚跪的侍女都已经离开了。
可她依旧麻木的跪在雪地里,不肯起来。
雪花落地,渐渐附在她身上,从远处看就像是堆成的雪人,她麻木的跪在那里。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母后要这样罚自己。
自己不过是和五妹去湖边玩时,不慎和五妹跌入了湖里,致使五妹生了一场寒疾。
母后就让她在雪地里跪上一夜。
她常在想,母后到底还爱不爱自己,记忆里的母亲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记忆虽然模糊,但盂韶始终能够感受到记忆里母后对她满满的爱意。
可是现在盂韶竟然一点都察觉不到母后对她的爱。
“阿韶,别跪了,回去吧。”少年的声音清脆的踏在雪花之上,传到了她耳边。
“我不,母后没让我起来,我就要一直跪下去。”埋在雪地里的女孩声音,明明冻得发颤,却又坚定不移。
“再跪下去,身子还要不要,你先回去,女帝不会怪罪你的。”少年拂去了女孩周身的雪花,给她披上了厚实的狐裘,握住女孩的手放在嘴边哈气,“对不起,阿韶,我来晚了,咱们回去吧。”
盂韶知道这几日南泠一直都不在,是被女帝派去做些劳苦活了。
看着南泠粗糙的手上冻得满是疮痍,身上的衣服比自己的还薄,一些地方还被划开了口子,露出了里面的底衣。
“你受伤了?”盂韶突然看到了南泠脖子边上有一道划痕,不深,但也渗出了淡淡血丝,凝在了伤口处。
整齐的切口,一看便知是被人用匕首抵到了脖子上面。
南泠顺着盂韶的目光摸上了自己的脖颈,淡淡笑道,“阿韶,不必担心,这应该是被路过的树枝划到的。”
在盂韶紧锁的目光中,南泠险些露出马脚。
“南泠。”盂韶完全收回了盯在南泠脖颈伤口处的目光。
“怎么了,阿韶。”南泠隐隐觉得盂韶的情绪不对劲。
“你走吧。”
“这里太冷了,我们一起走。”
“南泠,这里不该是你待的地方,你离开皇宫吧,去哪里都好。”盂韶望着空气落下的雪花,一片,两片……盯着眼睛发酸,也没有移开目光。
“我能去哪?阿韶,别赶我走。”南泠也跪在了盂韶身边,“既然阿韶不愿意离开,我就在这里一起陪着阿韶。”
“你走开,不要你陪着我。”
“我就不,阿韶在哪,我就在哪。”
“你走开……”
“我不……”
后来,后来,盂韶依稀记得自己挺不住了,在雪地里昏了过去。
南泠将她背了回去。
原本褪了色的记忆,却突然猝不及防的又涌了上来。
盂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亲手杀了南泠后,儿时模糊的记忆开始一点一滴的被拼凑起来。
尽管有些记忆也还是模糊不清,但也已经比之前想起来的多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