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女孩的背影,穿透亘古的洪荒,淌过时间的长河,成为了锈迹斑斑的遗迹。
于天心中一软,走上前去,伸手一抖,一件兽绒长袍出现在手上,微微欠身将那件衣裳盖在了女孩柔弱的身上。
不知是女孩对于天的行为有些出乎意料,还是长时间受晚风的侵袭导致身体有些麻木的冰冷,在柔软的衣服触及的一刹那女孩的娇躯轻轻的为之一颤。
女孩下意识想要避开,并不是她不想要,而是孤独,不允许她这样做。
长袍上的温热和孤独的冰冷冲撞着,是你死我活,是势不两立。
但是她没有,或者说她没来得及。她还没来的及作出反应,衣服上的兽绒已经裹挟着温暖渗入肌肤,冲撞开孤独的冰封,直击心底。
随着温暖弥漫上来的,是如花开般绚烂的欢声笑语,是如野草疯长的势不可挡的美好回忆…
她获得了一种久违的,热泪盈眶的触动。
于天并没有察觉女孩的反应,只是在心中默默的哀叹一声,随即转身离开。
一夜无眠,于天总是在担心什么,毕竟孤独和解脱的距离,只有女孩坐的位置到落崖的短暂。
他并不是杞人忧天,在他那个美好社会中,这样的距离,一个喘息中,就伤感了不少人。
天边刚刚鱼肚白,于天就开始了训练,向山上进发的时候于天还特意的看了一眼,女孩还在。
只是她的背影,经过黑夜的浸泡,更加的荒落,即便天边有着救赎光芒的破晓,也洗礼不掉其中挥之不去的深刻。
可是等到于天回来再看,女孩却不见了,那座空荡荡的山头上,只剩下风的顺畅,和被阳光润色的光泽。
于天心中一惊,他还莫名的朝山崖下看了一眼,看不到底,更加的惊慌。
他怕女孩会想不开,毕竟缠绵着的孤独是如此的恐怖,即便现在处在阳光的温暖之下,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浑身的寒意。
他也搞不明白为何会如此的担心,本来这样是好事,就算偷灵不成,也可以消除脑袋里定时炸弹的威胁,不再受制于人,怎么来说都不算亏。
可如此的话,于天总有一种挫败感,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他和女孩有着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孤独。
如果女孩因此有闪失,那就代表着他们败了,败在了他总是极力对抗的,又极力避免的孤独上,总归是有些失落。
带着这种失落,于天回到已经燃尽的火堆旁,在抬头的一瞬,他心中松了口气,他看到了女孩。
“这个还给你。”
似乎就是在特意的等待于天,看到于天后,女孩抬手,将那件兽皮长袍递了过来。
“我还有一件,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留着。”于天没有接,冲着女孩轻松一笑。
女孩没有回应,眼睛盯着长袍,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
于天明白了,随即接过长袍,他在收拾的时候,竟然昏头昏脑的感到了其中残留的温热,还有淡淡的清香。
“现在,你可以继续写了吧。”
女孩脸色再次恢复成冷漠的冰冷,侧过身背对着于天看向远方,似乎不像是在对他说话。
于天听出了女孩的话语中没有了理直气壮的咄咄逼人,不由的嬉皮一笑:“当然可以,把灵宣纸拿出来吧。”
灵宣纸被女孩撑在空中,于天没有拖拉,直接引导着灵力开始书写。
“你什么情况,我昨晚刚在女孩身上做好灵力标识,但囊那边还没有设置好,还想着让你再想办法拖延一会呢,你怎么能写这么快?”
看到于天的奋笔疾书,子阳有着莫名的惊慌,不由出声大叫的提醒。
“不用建造囊了,将所有的一切都停下吧,不偷灵了。”于天若无其事的说着。
“什么!”子阳惊呼一声,难以置信的追问,“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想了呗。”于天知道这样无法说服子阳,随即补充道,“你不是也告诉我,不能够投机取巧,要脚踏实地。”
“这是什么跟什么,那边可是精纯的灵力,能让你少跑很多路的找药材,能让我省很多力的提纯药草。我是说过艰苦奋斗,但也不能有着驴子不用,用人工来拉磨呀。”
子阳抱怨着,随即看看女孩,又看看于天,似乎明白过来什么。
“好呀,你个见色忘义的家伙,仅仅过了一夜,人家小手也没给你拉,衣服也没脱,就将你给制服了,你就这点出息?”
“跟这个没有关系好吧。”说着于天还心虚的看了女孩一眼,而对方的眼神总是那么的专注,正紧紧的盯着灵宣纸上的内容。
“那你说,是因为什么,竟然能够让偷鸡摸狗的你改邪归正,色的卖相,还是狗屎的情爱?”子阳近乎破口大骂了起来。
“什么都不是。”
于天丢下一句,没有解释,其实他自己很清楚。
他在孤独的汪 洋中漂泊了那么久,每一滴的海水都冰冷的要命,他在挣扎中爬上了一块木板,发现上面上还有一个同样躲避孤独的人,就是女孩。
本就同为天涯沦落人了,已经够凄苦的了,你竟然要求于天从她身上偷灵,这不就等同于要于天在那块狭小的木板上,挤兑女孩的空间,这种事情,于天怎么能够做的出来。
于天在子阳的嘟哝中将《猎人笔记》写完,女孩过目收起来后,对着于天一挥手,一团黑色的气体,从于天的内心飞出,重新落回到女孩的手里。
看到黑气的飞出,本该轻松高兴的于天,却没有感到一丝解脱和喜悦。
“自此我们就不相欠了。”
女孩看了于天一眼,还没等于天回应什么,便是直接转身,自顾向着山中行去。
“不相欠吗?”
看着女孩潇洒远去的背影,于天有种怅然若失的古怪,似乎需要什么来祭奠一下。
随即他摇了摇酒壶,抬头灌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