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错就是。”
这时的子阳深吸了一口气,同样难以置信的说道,只不过话语中,带着一种大病初愈的疲惫和乏力。
那种感觉已经好久没有过了,好久的已经让他有些遗忘,以至于刚出现的时候,他都没有第一时间的发现。
子阳内心感叹了一番,抬头看向香雪手中的那把武器,上面的戾气还是那般的重,执拗的性格就像一个倔强的少年,透过它散发出的依旧热情高涨的气势,一股陈年的往昔接踵而至。
那是一座院落,树叶已经在飘落,两个少年手中各持着一把剑,在相互劈砍的练习剑术,一直练到太阳落山,一直练到月光荡漾。
子阳视线渐渐清晰起来,重新聚焦那把武器,它看起来还是那样的锐利和霸气,可当年的人和事,早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嘿,当真是荒诞,你说要是那家伙知道他的恶魔的叹息竟然在一个女娃娃手中,他会怎么想,会不会气的从坟墓里爬出来。”
很显然北凛没有子阳那般怀旧的伤感,他看到一件陈年旧物,反而带上了一种失而复得的欢喜,还有不可思议的惊叹。
恶魔的叹息,没错就是一把长剑,这是魂极世界中暗灵之主的武器,也是魔界至尊的代表,甚至比被冰川冻结的霜之哀伤还要恐怖几分,死在它的利刃之下的所谓的正义之士的强者,也不在少数。
而在恶魔的叹息出现的一瞬,它身上带有的阴暗之气,直接和于天体内子阳带有的明灵,发生了针锋相对的对抗,那股精神的冲击直接进入于天的身体,这才会有他短暂的眩晕和麻痹。
直到醒悟过来的子阳将这股寒意逼出体外,重新获得和恶魔的叹息中散发出来的阴寒相抗衡的阳灵之力,在自然中重新展开阳暗的平衡后,于天才感觉好多了。
阳明不分家,阴暗是兄弟,所以恶魔的叹息能够超越时空,直接以一种精神之力冲击于天的阳灵,也是正常的。
只是这把剑,竟然会落在香雪的手中,子阳更加坚定,这是千年之后的某种冥冥注定。
手握恶魔的叹息的香雪抬手,将长剑立在自己身前,随着她黑发的飘荡和衣袍的舞动,长剑之上,一股雄浑的灵力散发着渗人的煞气,正在不断的成型。
随着一股天崩地裂之势的呼啸,香雪几个挥动中,一道剑气从长剑中迸发而出,向着九幽披甲虫飞砍而去。
一道凌厉的啸杀之气,带着威武的奔腾,穿透长空,与此同时被撕裂的,还有蜂拥冲上来的大甲虫。
可是它们还没来得及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卷进灵力咆哮的旋涡当中,当即被碾压的粉碎。
九幽披甲虫或许察觉到了这股危机,原本附着在它身上的甲虫,嘶厉的喊叫着,在蜂巢的涌动中,在它的背上形成一个凸起的小山丘,最终和恶魔的叹息的剑气碰撞在一起。
剑气上携带的煞气在此刻爆裂开来,不断的席卷,将甲虫组成的山丘一点点削平,其中的甲虫直接被撕扯的皮开肉绽,炸成一股股的肉酱。
剑气的锋芒在此前进的速度由此被减缓,只见更多的甲虫涌上来,以着血肉的陪葬,阻挠和消耗着剑气的怒火。
不仅如此,从地底下涌出更多的细小甲虫,不单单是九幽披甲虫身子周围,甚至方圆好几公里的地方,都有甲虫钻了出来。
天空之中,有着铺天盖地成群结队的甲虫,凝聚成一团团的乌云,从远处聚集过来,向着九幽披甲虫汇集飞去。
一时间地上爬的,天上飞的,源源不断的涌向剑气的锋芒之下,以着牺牲自我的伟大,做着抗争。
其实在这个短暂的空当九幽披甲虫本可以跑掉,但它太过于贪心,它此时正处于消化相思酿的进化阶段,是有意识但不能动弹,否则所有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于是它只是将自己包裹在成群的甲虫堆里,借此来保护自己,甚至不惜将周围的徒子徒孙都给叫上,以着断子绝孙的魄力来挽救自己,而它相信,以着数量上的优势,自己可以在其中高枕无忧。
可惜它打错了键盘。要知道,恶魔的叹息可是致暗之物,那是死亡的主宰,属于死的越多戾气越重,我越兴奋的那种。
所以众多甲虫的丧命在它眼中不是负隅顽抗的毅力,而是自我埋葬的骷髅盅。
双方仅仅僵持了片刻,众多甲虫尸首散发的尸寒浓郁开来,滚动的剑气像是深吸了一口气,将这股罪恶的气息吸收,强化自身的一瞬,带着凌厉的势不可挡,直接碾压过众多甲虫的一拥而上,将其中的九幽披甲虫斩杀成两段。
一阵嗤嗤声传来,同时被斩杀的,还有周围的小甲虫,它们浑身颤抖着,挣扎着,哀嚎着…
随着剑气的余音袅袅,可以看到原本像被人奴役了意识从地上冒出来的,从远处空中飞过来向着九幽披甲虫奔去的甲虫,此时停歇了下来,在短暂的迷惘后,它们随着自己的天性和本能,开始无秩序的四散奔逃开去。
原本以为就这样的结束了,于天的肩头刚刚松懈,子阳却是一声喊叫,让于天的目光,重新聚焦到九幽披甲虫身上。
九幽披甲虫已经被劈砍成两半,这都还能活着,莫非它有如此强大的生命力?
可于天仔细一看,有些不对,原本的九幽披甲虫即便被众多的甲虫包裹,也能够看到它身体的一起一伏,而现在,没有这种动态,只有众多的小甲虫在上面无序的爬动,也就是说,它已经死掉了。
可是…
不等他多想,停留在尸首之上的小甲虫,忽然开始了发疯般的撕咬,它们像两个女人互相揪着头打架一样的不依不饶,比美好社会的人吃人还要不吐骨头,与此同时,两座小山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
它们在自相残食的同时,也在吞噬着九幽披甲虫的尸首。
这种情况其实是可以理解的,之前于天看到的九幽披甲虫身体的起伏,并不是它的呼吸,而是它蠕动的吞食。
众多的小甲虫涌上来,是在分解着它身上相思酿的毒素,等小甲虫吞下后,九幽披甲虫再将它们吞下重新消化,将相思酿的阴寒之力吸收,成为自己进化的一部分。
这些小甲虫之所以听话,是被一种血脉压制的无形力量引导的,这不同于威逼利诱,因为这个时候你已经丧失了自我意识,更像是思想教育的某种腐化,让你像狗一样,听到那个铃声就会不自觉的流口水。
而现在没有了这个铃声,它的意识恢复了正常。
所以自私和贪婪的本性就显露出来,甲虫们各为其私,开始拼命的相互撕咬,开始蚕食九幽披甲虫体内的相思酿,这一次不是为别人,不是为奉献,不是为仁义道德,而是为了自己的强大和进化,所以它们在原本麻木的机械动作中,带上了自我情绪的疯癫。
很快它们就将九幽披甲虫的尸首撕扯的一干二净,有着甲虫还在相互的撕扯,有些已经食之无味,这时它们在空气中,嗅到了另一户让它们垂涎的味道。
它们将矛头,对准了远处的香雪。
接着,就看到成群的甲虫飞舞着,形成一团阴霾,向香雪笼罩而来。
不仅是它们,还有一些后知后觉的,由此眼红的,嫉妒不已的,没有尝到九幽披甲虫尸首美味的甲虫,趋之若鹜的,被赶鸭子的,在不甘中追随着阴霾的步伐,以期能够分得一杯羹。
一时间,成群结队的甲虫飞荡着将香雪包围,香雪见状抬手就是一剑的劈砍,刚打开一个缺口,惨死的甲虫尸首被涌上来的甲虫撕咬吞噬不说,重新将缺口给缝补了上,继续疯狂的向香雪叮咬,毕竟香雪在它们眼里,就是美味的食物,比男人眼中的美女还要有吸引力和疯癫的冲动。
香雪由此不得不一边后退,一边连连挥动着恶魔的叹息,抵抗着它们的围攻。
于天见状,打出一掌从一窝蜂的甲虫中扯开一个缺口,用自身的明属性灵力的热浪强行冲开一条道路,一个飞身闪了进去,在层层的迷雾中找到香雪,和她汇聚在一起背对而立。
一路上飘荡过一股烧焦的恶臭,还有像下雨一样响起一阵阵噗噗的声响,那是明灵的滚烫将它们焚烧殆尽的缘故。
于天进到甲虫的包围圈后,赤热的灵力将它们阻挡在外,使得它们有了短暂的清醒,让它们从对相思酿的疯狂变成了对明灵的惧怕,使得它们环绕在于天的周围,有些在忌惮的观望,像小人一样见风使舵,有些像蚊蝇一样叮咬的试探,寻找着伺机而动无孔不入的时机。
上一次甲虫的舍生取义,是因为有九幽披甲虫明确的指令,直到死掉的那一刻,它们还是昏头昏脑的以为在做一件惊天动地为国为民的大事。
这一次,在面对如油锅一样滚烫的明灵,它们头脑清醒,没有被人蒙蔽,没有被人蛊惑,没有被道德仁义的说辞所羞愧,而是有独立主观的判断,为自己而活,没有所谓的为谁奉献之说。
毕竟自己的光荣就义换来的,不是旗帜的飞扬,而是某些人丑恶的贪婪的自私的嘴脸,是踩在自己的尸首上大吃大喝为非作歹,当真以为自己有被迫不得已的血脉压制的时候那般傻吗。
所以它们都打起了小心思,让别人先去淌浑水,自己观望的等着简陋,等着坐享其成。
你知道的,在这个混账的世道,不乏那些傻缺的人,不乏那些用屁股想事的人,不乏那些高高在上的酒囊饭袋,不乏那些道貌岸然的趋炎附势,不乏那些夸夸其谈的自以为是,不乏读了那么多书都进狗肚子的人,不乏双手插兜的人,不乏站在岸上看着水里的人扑腾的人…
总之,一切卑鄙的,下贱的,恶劣的,骇人听闻的,毛骨悚然的词,什么禽兽不如,什么狐假虎威…在美好的社会,简直是俯首皆是。
所以在有着优良传统的地方,都有着这样的人存在,在有着十三亿庞大数量的甲虫一族,有几个高傲自大的家伙,也实属正常。
这时就有几个,人们总是觉得这几个此时的出现,是因为它们高傲自大,因为它们想夺人眼球的显摆,甚至包括于天,包括作者都这么想。
但人家可没想那么多,人家站出来只是怕晚一步相思酿被别人抢走,怕自己吃不上,所以才抢先一步的出来,至于其他的,根本没想那么多,它们只是由着自己的天性,单纯的吃喝罢了。
所以,你可以说我们是残忍的罢,也可以由此厌恶甚至唾弃我们罢,但不要将我们和人类相提并论,否则那就是对我们赤裸裸的侮辱,毕竟我们可不像某些人,就算是吃下去同类,都要高举着正义,公理的招牌给自己打扮一番,高尚一番。
简直恶心~来自一只甲虫的临死申辩。
只见有几只甲虫,它们的体型比其他的更大,扑扇着双翅,摩擦着牙齿,舞动着身前的大刀,它们进化的除了个头外,已经初步具备九幽披甲虫的雏形了。
不得不说,血脉传承这玩意,不仅在现在甲虫身上,你就是放到整个历史长河,无论是封建还是半封建还是美好,都是出奇一致的管用,就像皇室的传承,爵位的世袭,毕竟其他的甲虫,根本承受不住如此的野蛮进化。
这几只体型巨大的甲虫震动着翅膀,绕过于天直接向香雪飞去,于天见状眼疾手快,手掌一个挥砍掷出一道灵力气刃,直接将其翅膀斩断,它扑腾着翅膀还没有掉落到地上,就有一群小甲虫飞过去,将其包围着蚕食殆尽,连一根毛发都没有剩下。
接着于天以香雪为轴环绕着一抬脚,将一只飞上山来的甲虫踢中,赤热的灵力灼烧着它一阵痛苦的喊叫,最终被踢飞出去,同样被一拥而上的小甲虫包围了住。
有一只钻了空子飞向香雪,结果被她手起刀落的直接斩杀。
另外一只,于天伸手准确无误的一抓,将其用灵力落在自己手掌当中,于天并没有急于杀死它,而是稍稍提高灵力的温度,只见它在其中痛苦的挣扎着。
于天手举着它环视一周,杀鸡儆猴一般的注视着周围的小甲虫,至此,有想法和没想法的,都停止了飞动,只是远远的观望,没有敢上前的挑衅。
于天心满意足后,带着十足的狠毒,手腕一抖,汹涌的灵力从相信喷发而出,将其中的甲虫,焚烧成一团粉末。
甲虫们不再上前,此时似乎陷入了一个僵局,周围的甲虫依旧在虎视眈眈,于天向前一步,它们集体跟着向前一步,并没有让于天逃出这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于天怕自己灵力消耗殆尽后被它们趁虚而入,所以率先出手,直接冲着前方打出一掌,冲开一个缺口。
面对于天的突然发难,甲虫这次没有在统一的号令中快速填补围堵,也没有在面对外来强敌的入侵时做出同仇敌忾的团结献身,相反它们学到了一个民族的优良传统,在面对危险来临时,不顾大义,虽说这里也没有什么大义,那就更加不用强词夺理。
它们表现得分崩离析,四散而逃,男的慌张不顶事,女的恐惧只顾尖叫,逃跑中不忘将同胞推向危险的枪口而解救自己,不忘在它们尸骨未寒的时候趁热将它们撕扯的吃下。
所以让我在枪林弹雨中去堵上那个缺口,不好意思,我是贪婪卑鄙恶臭,但我又不傻,像那些定居国外的人,你可以怀疑他们的人品,但不要质疑他们的眼光。
所以很轻易的,于天拉着香雪,向前一跃,冲出了重围,这一刻鲜花浪漫,花瓣纷飞,于天勇敢的冲锋,强壮的背影,在这一刻定格在香雪的眼眸中。
仅一刻,这种浪漫就被身后响起的甲虫们不甘的嗡鸣和追逐打破。
香雪明显还处在生气当中,不是被打破浪漫的生气,而是将自己陷入包围,和需要于天来解救自己导致的不堪的生气。
要是刚才被围困时,你喊叫着让她走,她绝对不走,她定要将甲虫铲除的一只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