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同学们的离开，教室内安静下来。

叶容蓁把《赤脚医生手册》递给崔小草，看她小心翼翼地擦了擦手，才接过书本，眼神柔和下来。

“如果你害怕弄坏，我这边有一张挂历，可以用来包书。”

说着，叶容蓁就去摸编织包。

“不用！”崔小草意识到自己说话太急，愧疚地看向老师：“我的意思是，我家里有可以用来包书的报纸……”

大不了、大不了就帮六叔做件事，从他那里换一张宝贝报纸出来！

“我知道，只是老师不会包书，需要麻烦你帮忙，所以特意带了去年的挂历，”说着，叶容蓁微微垂首，难过的说，“老师是不是太没用了。”

崔小草连忙摆手，面对奶奶时，引以为傲的反应能力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不、不是的……老师你……我……”

反正是去年的挂历，老师如果会包书，也不会带在身上。

崔小草意识到这点，舒了口气，连忙补救道：“老师，我回去就用挂历包书！”

叶容蓁借着草编包的掩饰，从空间取出刚叠好的旧挂历，郑重地放到她手里：“谢谢小草的照顾，接下来就麻烦你啦～”

崔小草接过挂历，心里暖得想要流泪，多年以后她才知道，这是被尊重、被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己可能都不在乎的自尊心时，本能的反应。

这会儿她匆忙地说了句“我很乐意”，就快速抓起讲台旁边的抹布，出去湿水，准备擦黑板。

叶容蓁没有打消她的积极性，也没有离开，而是收拾好东西，看着教室里的木门晃神。

清河大队的教室有桌子──下面是土砖垒成，上面放着一层薄木板，没有板凳，需要学生们自带。

据大家所说，这已经算好的，其他大队的教室，或者公社的学校，连桌子都要学生自备。

这就算了，杭市有些学校也是如此。

可是上午自己告诉同学们可以抄书之后，下午大部分同学，在写东西、记笔记时，用的还是小黑板和粉笔。

条件恶劣至此。

叶容蓁没打算自己出资替他们购买纸笔，慈善不是这样做的。

事实上，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部分。

现在只希望大队长他们尽快开会，与公社沟通，把社员们采药、处理药物、换钱或制药的流程定下来。

如此一来，社员们不止能获得收入，对同学们学习《赤脚医生手册》的热情也会高涨起来。

自己在清河大队的日子会更加轻松，而短期收入也将在这种情绪下，顺着自己的想法，逐渐演变为长期收益，为清河大队的公共卫生、医疗事业，打下坚实的基础。

这是多方共赢的局面。

叶容蓁收回思绪，看着经年累月风吹雨打，斑驳的木门，和木板缝隙中透进来的阳光，弯了弯眼眸。

哪怕有着诸多阻挡，阳光总能透进来，不是吗？

崔小草用凉水扑过脸，拎着洗过后，又特意过了一遍水的抹布，快步往回走，脸上、头发上的水汽已经被滚烫的火球带走。

她在门外稍稍拧了一下湿淋淋的抹布，走进教室，抬头就撞进老师温柔又带着希望的眼眸中，惊讶道：“老师？”

叶容蓁点头，拿起草帽戴上，笑道：“今天忘了说，从明天起，咱们每次上完课，都留两个学生打扫卫生好了。”

“咱们要把干干净净的教室，还给接下来上课的同学们。”

崔小草猛地点头，等老师走出黑板范围后，迅速擦好黑板，冲出去洗过抹布，再冲刺般地跑回来拿东西。

在看老师关门的时候，她激动地说：“老师，我今晚跟他们讨论的时候，会定下打扫卫生的顺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