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新知家、崔永志家还有其他的大队干部家里,从晚上到早上都有人敲门。
要不是中间还有三四个小时的睡觉时间,他们都以为这些人盯上的是自己的位置。
塞钱的、送东西的、拉家常的、说往日情分的、哭诉艰难过往的、还有拐弯抹角去示好的……
那真是老母猪戴乳罩,一套一套又一套!
二道大队知青来的时候,大队干部们为啥都去送了菜?
还不是听说社员们蠢蠢欲动,连忙送下东西定个调,表明这些都是社员内部的友好互助吗?
这就算了,活了这么多年,谁没点儿亲朋故旧?哪个没有素日恩怨?
要不是他们目标坚定,又知道这个副业只是清河大队迈出去的第一步,堡垒早就从内部攻破了。
经过这些天的折腾,民意选出的大队干部们和叶容蓁讨论几次,说了考试范围。
——他们也不知道。
试题不是大队出,一切都按成绩来。
这下子村里安静了,社员们盯上所有进出大队的“可疑”人员,意外影响到赵清欢的买卖。
好在对后者来说,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影响。
比起随时能继续的生意,她对现在的考试更感兴趣,用亲自见证过写出来的东西才更能触动别人为由,忽悠李向歌跟她一起参加考试。
其他人也各有心思,于是知青点除了叶容蓁和裴九韶,剩下的都是六七百报名人员的一部分。
听到支书的指挥,她和身高相仿、凳子相似的李向歌、苏思甜等人往合适的位置走去。
作为考场的晒场长五十米,宽四十米。
就算东边放着个石磙,前面靠近大队部的地方打了个台子,容纳前后距离一米五的六七百名考生还是绰绰有余。
这会儿年龄相差和巨大的考生们在战士、身边人的提醒下勉强按要求分了区域。
围观的人群早就挤在大队部两侧的房屋、树杈上面看热闹了。
看热闹还不能够,他们还瞎指挥。
这个喊着“娘,你个子高得往前坐”,那个吆喝说“考试要紧,小叔你别扯犊子了”。
得到两个人的怒视和高高扬起的巴掌。
好在他们离得远,周围人的笑声和夸奖给了这些小孩儿极大的助力。
喊得一个比一个起劲儿。
闹来闹去,还真有人搬着凳子往台上走,甭管心里怎么想,表现得格外英勇,引来阵阵叫好声。
杨团长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场面,想不明白清河大队的支书为啥这么谨慎,啥话都说在前面。
难道是因为自己代表部队过来的行为吓着乡亲们了?
但乡亲们这习惯的模样,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养成的。
无人解答这些问题,好在他自己会琢磨。
见过部队提干、分房的争端,也听说过给军嫂安排工作的闹剧,这么一对比,他觉得这些人的小心谨慎很有必要。
留给杨团长思考的时间不多,很快大家就坐好了。
无论是城里插队的知青还是土生土长的乡亲们,都拿自带的板凳当考桌,坐在地上或者砖头、石头上,多数人手里拿着的还是半截的铅笔。
他看着充满希冀和好奇的人群,突然放弃了思考。
还琢磨什么呢?
清河大队的干部们再怎么小心谨慎,这种不限条件的报名考试也是独一份。
社员们再怎么有小心思,也没见他们害怕知青挤占名额,吵闹这方面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