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房间很是清净。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大概是下午的时间,窗外整片天空灰蒙蒙的,住宅区的道路上没有人走动。
四周的环境很安静。
安静得有些古怪,
她发现外面的空气还不断飘落着某种微小的灰尘。
距离她那次受伤已经过了半年之久。
而这短短的时间里,
天灾变得非常多。
从去年冬天开始,
世界各处像是反常一样,
不断出现奇怪的现象。
窗台顶上的小小风铃随着吹进屋内的微风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
细小的铃声提醒她现在所在是最安全不过的地方。
少女抬起脑袋,看着那只小小的风铃,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就在此时,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轻叩,发出“咚咚咚”的回响。
她回过神,快速走到梳妆台前,随手拿起了挂在上面的黑色眼罩。
自从失去左眼,她已经养成了戴着单边眼罩见人的习惯。
调整好状态,她这才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门。
来者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
乌黑亮丽的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看起来神清气爽。
女人最大的特征是有着一双暗蓝的眼眸,
注视他人时,这双眼睛仿佛漾着一汪清水一般湿润。
“628小姐,你现在有时间了吗?”
628是她的猎人编号。
在这个政府成立的猎人公会里,
所有无家可归、失去记忆或者抛弃过去打算重新开始的猎人们都会被赋予一个专属编号。
猎人编号就是他们的名字。
他们这样的猎人常常以编号称呼对方。
女人提着一个箱子,站在门外微微一笑,暗蓝色的眼眸柔柔让人很心安。
“300猎人,请进。”
说着,她露出甜甜的笑容,完全打开门让对方进入自己的房间。
A级猎人的寝室布局都是一样的。
对方轻车熟路地走到沙发前,将手里的皮革箱子放在桌子上。
“你怎么突然提起要剪头发。”300手指利索地打开箱子,里面装着形形色色的刀具。
300拿起一把看起来非常锋利的美发剪刀,就像是外面理发店专门使用的那一种,此刻还闪着冰冷的银光。
她撩起垂落在身后的长发,以方便对方给自己系上理发用的围布。
她只是笑笑:“长头发太碍事了,上次行动时差点遮住我的眼睛。”
撩拨她头发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300瞥了一眼她的眼罩,露出惋惜的笑容:“你明明很适合长发…之前你不是说想维持失去记忆前的模样吗?”
“没关系的,我之前是想万一哪天上了电视,我家人可以从里面认出我来……”说到这里,她语气顿了顿。
最后叹了口气:“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世界都变成这副模样,可能他们早就已经遇难了。”
她闭了闭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整个地面都是血染成河的画面。
那些丑陋的怪物像是嗅到蜜糖的蚂蚁那般,一个接一个地扑上去舔舐着鲜血,露出贪婪的表情。
这是她唯一能够想起来的记忆。
“真好,300你至少还有一个同样是猎人的弟弟。”少女睁开眼睛,提起对方唯一的亲人。
300美目流转,正用有点担心的表情在看着她,语气却淡淡道:“我倒是希望他不是猎人,可以在我的保护之下安心的读书上学。”
300的弟弟只是F级猎人。
由于目前猎人的需求量增加。
曾经一度被人看不起的F级觉醒者都要送上前线参加守护世界的战役。
“对了,听说572这次去松海市了?”
听见她的问题,300点了点头,白皙的手勾起一缕秀发,然后用剪刀无情的剪了下去。
572是她弟弟的猎人编号。
他们姐弟俩人是被政府收养的孤儿,父母早已死在了怪物的袭击之下。
少女一改之前的凝重,脸上顿时笑意盈盈:
“我那个搭档就是松海人,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竟然从松海那么安全的城市跑到了这个鬼地方。”
“那个S级猎人?”300眨眨眼睛,眼角弯起笑意,“你们两人已经熟悉了?”
“不不不。”她想摇头否认,脑袋却被温柔的理发师一把按住。
300低着温和的声音,看着对方幽幽的说着:“小心剪刀。”
听闻,她马上眯起眸,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就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任人摆布。
沉默片刻,她才重新开口:“我跟他这种拥有名字的家伙可不熟,明明是独来独往的S级猎人,可他每个月都会回一趟松海,真是不理解。”
她不理解对方明明是S级猎人有大把机会可以去更好的地方,
却偏偏选择放弃驻守家乡的机会,
孤身一人跑到已经破烂不堪的天湖市管辖的小县城里待着。
她还不理解,一向不喜群居宛如独来独往野兽的S级猎人,
竟然会隔三岔五回家家人,而且每次回来都还会给她带家乡的礼物。
这让她很不解,只感觉对方这是在讨好自己。
但为何要讨好她,
她不过只是一个失去记忆忘却了从前所有的人,到底哪一点值得对方利用啊。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沉默着剪头发的300忽然开口打破了沉寂。
听了她的各种不理解,300低声笑笑:“对你这么好,会不会是他喜欢你啊?”
剪断的秀发落在地上,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啊?啊?”
对于对方的假设,少女接连发出了两声疑惑的声音,随即她一把否认掉这个猜想。
“怎么可能,那家伙可是S级啊!”
300不为所动:“S级也有选择去爱人的能力。”
如果不是300用力按住她的肩膀,恐怕她已经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在松海肯定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提起这件事,她忽然内心有些闷闷不乐:“你是不知道,那家伙每次一提起所谓的青梅竹马…脸上都是带着笑意的。”
而对方每次看见自己的时候,脸色总是非常凝重,似乎有着数不尽的忧郁和悲伤。
无论怎么问,对方就是死鸭子嘴硬,怎样都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