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羽笑得天真活泼:“先带她走吧,那道观里的老道士修行了一辈子,见到我的真身都还吓得不敢看我,如今这个小女娃娃一天接连看到你我非人形态,还瞅见了水潭里的那些恶物,没有晕过去已经算得上天赋异禀了,怪不得连揽月都会帮她一把。”
本来面无波澜的扶余在轻羽提到水潭里的那些东西后眉头一皱,他甩了甩衣袖,负身离去。
安澜被轻羽带走,女童伸手对着她虚空一抓,她便凭空被一股力道抓到了那条白练上,轻飘飘的白练完全没有着力点,两个人坐着也似没有重量一般,就那样随风飘向天际。
安澜被带到了一座道观,然而里面除了他们三个,再无旁人。
“这里偏僻人迹罕至,还是当初那个作古多年的老道士自己一块砖一片瓦亲自垒起来的。”
轻羽将她带到道观的小院子里,那里摆放着一张方形的木桌,木桌周围摆着四张木头的小椅子,造型意外的熟悉,安澜记得小时候她爷爷奶奶家里就是用的这种。
院子里还有一丛很茂盛的蔷薇,手指粗细的枝条纵横交错已然占据了大半的院墙。小小的花朵鲜艳夺目,开的轰轰烈烈。轻羽坐在蔷薇丛中,她肤色白皙面目精致,像是花里长出的精灵。
“当然他一开始盖的那小石头屋可不是现在这般模样……”轻羽扔给安澜一颗圆圆的李子,她好像很喜欢安澜这个意外闯入的人。
“老道士家道中落,按照你们人间的说法,应该是家中人在朝为官犯了大事,天子一怒,血流成河。然后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最后只剩下他一人。”
轻羽吭哧咬了一口李子,娇憨可人,全无刚才在树林中冰冷高傲的模样。
“后来呢?”安澜追问道。
“后来?”
她两三口便把手中的李子吃完,剩下的李子核被她轻轻抛出去:“老道士说在他最后的亲人死去以后他忽然就麻木?反正大概是脑袋里再没有任何想法,冷也好热也罢,下雨下雪都不在意,浑浑噩噩了两三天以后,他一路游荡到了扶余的眼皮子底下。然后他觉着反正活着也没意思,不如把自身血肉献给扶余和水里的小鱼小虾当养料,也不算白死。”
“我们植物嘛,虽然在修行方面比较占优势,努力活就行了,但当时扶余已有灵性,沾了老道士的血自然要回报,于是在老道士失血过多晕过去以后出手救了他,养他到死。”
“轻羽,过来。”
不知何时出现的扶余站在院门口望着她们,他身形高大,皮肤白净,半边身子隐藏在门框外,夕阳散落下来映照在他身上,安澜一看脑海里只浮现出一个词——芝兰玉树。
“来了!”
轻羽应了一声,也没问他什么事,就坐在白练上轻飘飘的飞了过去。
安澜看着他们离开,久久不能回神。
轻羽刚才说,我们植物……
没记错的话,刚才在榕树林里她现身的时候,分明是一只巨大的鸟。
夜幕很快降临。
安澜暂时住在了道观里,轻羽和扶余不知去了哪里一直没有回来。虽然他们并没有嘱咐或者命令安澜不能离开,但安澜觉着,就算要走也得等到天亮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