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文生把手中攒的快要湿透的药方,颤抖着递向祝老爷子,他的手在不自觉地痉挛,这是心里失衡下的条件反射。
“老夫经历的事情,何其多?你有见老夫如此怯弱过吗?”祝老爷子虎目一瞪,顿时气势又上来了,即使气色将衰,也有无匹的霸气侧露。
祝文生低下头,一狠心,把药方伸到了祝老爷子手边。
他已经做好了风雪欲来的准备,无论老爷子是什么反应,他都要接受,这是站在门口那么长时间,想的唯一对得起父亲的做法。
祝家还需要他,不能因为老爷子倒了,他也跟着倒下。
此刻,当祝老爷子从他手中抽走药方时,祝文生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也被抽了一半,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一秒。
两秒。
祝文生听到了药方被打开的声音。
三秒。
四秒。
一分钟……
足足过了一分钟,祝文生都不敢抬头看老爷子的表情,他实在忍不住了,猛地抬头,看到自己的父亲盯着那张药方,已经神魂出窍,他悲痛欲绝,疾呼道:“父亲!父亲!”
祝文生扑向祝老爷子,摇晃着老爷子,一把搂在怀里,“爹!爹啊!”
“咳……”祝老爷子神魂归位,把扑在怀里的祝文生吓了一跳。
“爹!?”祝文生松开怀中的老爷子,发现对方眨了眼,并非没了生机,大松了一口气,“爹!您可吓死我了!”
祝老爷子怒目圆睁,看着药方,咬牙道:“这……这真是他开的药方?”
“嗯!”祝文生点头。
此时,以涵养功夫著称的祝老爷子,也不淡定了,他一把将药方撕了个粉碎,伸手拍在了旁边的小木桌上,咔嚓一声,便将木桌拍得四分五裂。
祝文生吓了一跳,道:“爹!他说……他以性命……”
“我不要!死也不要!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祝老爷子‘哇’地吐出一口鲜红的血,那血中还带着一股异香。
“爹!”祝文生在叫,上前扶住了祝老爷子,生怕他被气出个好歹来。
这口血吐出来后,祝老爷子感觉眼前开始变得惨白,房间中的一切景物,都像是要看不真切,他开始慌张了,胡乱抓住了祝文生的手,“文生啊,我们与他走的并不近,到底不愿意帮我们,可是……他捉弄我祝家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啊!呜……”
说到这儿,祝老爷子当时就哭了。
他哭,祝文生也跟着哭,两人抱头哭成一团,越哭越气,越气越哭。
突然。
祝老爷子一狠心,止了哭泣,站了起来,走到方丈室门口,将木门拉开,抬了抬脚,准备迈出去,身后的祝文生抹干净眼泪,也跟着站起来,走到了门口,不说一言。
两人站在门口最终对视了一眼,仿佛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似的,开始往门外走。
祝老爷子一脚踏出方丈室的门,便感觉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来了拳,他哇地一张嘴,又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水,人也更虚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