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父母双亡,靠着义父才攀附上太子府的人来说,她应该是很看重自己的“娘家”的。见她对于各家女眷为何讨厌她之事一无所知,那必然也不知道自己的靠山在那一日,往其它地方倒了。
虽然林菀菀说的都是尖酸刻薄之语,可穆连紫呢,却觉着她可是比其他虚与委蛇的人来得直接多了,更像是在污浊间猛然闪过的一抹清流。
正因此,穆连紫也不恼,不怒,甚至有些开心。
她语气轻松地回应她:“想必林姑娘也是熟读《女书》啊《女戒》啊之类的,不是更知道,古人言,在家从夫,出嫁从夫之说?妾身既然已经入了太子府,那就是太子府里的人了,与柳府已然不相干了。更何况,妾身的义父身为朝中清流之首,定然是不屑因为妾身而被人嚼舌根,说攀龙附会。”
林菀菀更气了。
她怎么可以如此淡定?她怎么丝毫不受她言语的影响?
“是,清流之首。柳大人怕是觉得丢脸得很吧。他哪里想到自己不过照顾旧友的女儿,而这个女儿呢,却害得自己和群臣无缘无故被扣俸禄。”林菀菀也只能说些没有太多杀伤力的话了。
“也因为你,各家后宅的月银被扣减,她们见到你都恨不得扒你的皮。”林菀菀咬牙切齿地说道。
穆连紫嘴角地弧度拉大,眼睛也跟着弯成了一道月牙:“那又如何,她们不也只敢跺脚走开?而你……”
她停下来,故意卖关子。林菀菀确实好奇地追问:“而我什么?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对上穆连紫上下打量着她的神态,林菀菀像只炸毛的猫,戒备地环视了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在,视线又回到了她身上。
“妾身不得不打从心底佩服你的直言壮语。如果不是在深闺,如果不是有那么多千金小姐的坏毛病,如果不是那么骄纵,但就你这份直接,想必行走江湖的话,也能闯出一片天地吧!”穆连紫说得情真意切。
说完,她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像一只单纯无害的小鹿,看着她。
听到穆连紫这样说,林菀菀第一感觉是对方在夸奖她,但一细想,又觉得她是在骂她——而究竟是骂她什么了,又是哪里不对,她也找不到头绪。
然后,两人间就保持了这般奇怪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