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
她状似不经意又煞有其事地补充了一句:“好在是虚惊一场,要不然毒没有完全解掉,你人出事了那可真是难办了。大缙朝未来之君主,因为我而出了什么事,我拿什么去与天下百姓说道呢!哈万幸,万幸。”
嘴里说着“万幸”的同时,她还不忘用手拍了拍胸口。
也接着拍着胸脯的时候,她的手自然而然地就轻轻挣脱了盘获还扶着她的手。
穆连紫按照原定的打算,走到了衣架旁边,将上面的袍子、里衣全部取了下来,然后就站在架子旁边扔给了盘获。
盘获也没有伸手,就任由她扔过来的衣裳或盖在了他的身上,或搭在了床沿。
衣裳被这么一扔,散落在各处,显现一种莫名的暧昧之色的凌乱。
穆连紫忽略掉那种碍眼的暧昧,就站在衣架子旁边,静静地、不远不近地看着他,眼睛里甚至有着一点点的催促。
而盘获呢,他的姿势不变,整个就是摆烂的状态,也没有要自己穿的意思。
盘获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穆连紫,眉眼含笑又含春。
全身心都透露出一个讯息——紫儿不帮孤,孤是不会穿上衣裳的。
穆连紫呢依然不动,目无波澜地看着盘获,眉眼间是隐忍的平静。
两个人就这么保持沉默,保持着一种奇特又怪异地“僵持”。
“殿下现在不比之前,虚弱得很,当真是不打算穿衣裳了?不冷?”最终打破这种“僵持”的是穆连紫。
她开口了,但是脚步未移动半分。
“紫儿能帮帮孤么?”盘获示弱道。
“衣裳都是殿下您自己脱的,不得自己一件件穿回去?”穆连紫不为所动。
“唉!孤倒是想啊……”故作姿态地仰天长叹已经是盘获的拿手好戏了。
原先初见识到的时候,穆连紫还是觉得这般矫揉造作的故作姿态,放在一个平日里冷漠寡言高姿态的太子殿下身上,充满着哪儿哪儿都不对劲的违和感。
现如今,许是她见得多了,所以觉得习惯了。
也或者说,盘获做得多了,演技炉火纯青,做这办事得心又应手了,便怎么看怎么都不由得发出“他本该就是这样的模样的呀”这样的感叹。
穆连紫不搭腔,最后,还是盘获有气无力地开了口,将这个“独角戏”唱下去。
“紫儿,孤现在可是虚弱得很,便如同之前你那般。现下,孤可没有再多的力气穿衣裳呐!”
“唔,孤不曾感受过什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现如今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呢。”
“紫儿当真这般忍心?”
盘获不管穆连紫是否会插话,噼里啪啦说了一长串。
语气里充满带着讨好又乞求的意味。
为了显示自己真的如自己所言那般虚弱,说完之后,盘获整个呼吸变得短而促,就像是自己一口气说太多话,废了很多气力一般。
穆连紫依旧没有任何举动,只是又挑了挑眉。
她说:“殿下刚刚扶住我的手,那个力道,怎么都看不出虚弱之感啊。”
盘获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穆连紫接下来的举动,老实地闭上了嘴。
然后,眉眼间的笑意更明显了,眼里的春色也更添上了几分心满意足的得意之色。
只因,他的紫儿啊,就是这么一个口是心非的人。
当穆连紫选择开口,而不是直接走开之时,盘获便知道,穆连紫妥协了。
穆连紫话虽然是那样说,但是行为举止却是相背离的。
不过,她没有先走向床榻,而是走到旁边的水盆前,将巾子浸湿、拧半干,然后才走向床榻。
“水是凉的,你忍忍。”
说完,便给他擦拭上半身。
带着凉意的巾子触碰到盘获皮肤的一刻,盘获已经做好了迎接凉意的准备,但还是在巾子碰到的一下“嘶”了声。
之后,就都没声了。
反倒是一脸舒适地闭上眼,毫无防备,任由穆连紫给他擦拭。
嗯,就当做解毒的感谢吧。
穆连紫只得这样说服自己,也这样,似乎才能心安理得一些。
也才能暂时忘记那个一直“想逃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