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想起额娘的贴身宫女阿兰私下对他说的话,胤禩眉头不禁狠狠皱了一下。
阿兰说额娘薨逝前只有福晋一个人伴随左右,还曾听到里间传出福晋与额娘的争吵声,额娘那么温柔的性子,如何会与福晋争吵起来?
争吵声发出不久,额娘就薨逝了,他合理怀疑是福晋气死了额娘,只是他没有证据,只能对福晋眼不见为净, 不许她进宫搅了额娘的身后安宁。
无论是谁,只要他查额娘非正常死亡, 绝不会放过。
福晋也一样。
想到福晋气死额娘这个可能,胤禩心中杀意迭起,用力攥紧手中的纸钱,手上青筋直冒。
郭络罗氏!
他对她不好吗?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来刺激额娘,
每次郭络罗氏进宫前他都有叮嘱她顺着额娘的意思来,不要忤逆触怒额娘。
额娘身体久病不愈,太医说额娘的身体底子这些年差了很多,受不住重药调理,只能用药效缓慢温和的汤药慢慢调养着,不能受凉,不能情绪起伏过大。
这所有的一切郭络罗氏都知道,但她还是口不择言刺激了额娘。
她明知道额娘这十数年最忧心的就是他膝下子嗣单薄,盼望他后院那些妾室能够为他开枝散叶,却还是偷偷给那些人下了药,贝勒府中除了弘旺,再无一名孩童降生,令他招致皇阿玛责问。
这些他通通都可以忍。
年秋月的孩子他也曾万分期待,并非他多么热爱孩子,而是觉得有了孩子,额娘的病就能好起来。
如今,额娘再也不看不到了。
因为注意到八福晋的异样,舒瑶在宴会散场后,吩咐底下人去详查八福晋与良妃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她觉得这或许是一个重要的信息。
目送其他人走远,舒瑶站在门口等彭氏,弘旭出了门开始犯困,躺在金三福怀中睡得正香。
不一会儿,彭氏牵着红萱的手走出来。
“额娘,回去的路上让车夫慢点儿。”舒瑶拉过过红萱嘱咐道。
“额娘知道了。”彭氏点头,向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你可知你大哥何时会回来?”
多年不见大儿子一家五口,彭氏心里总惦念得紧,山高水远,想要见一面千难万难。
舒瑶温声道:“额娘,大哥刚因立下大功被擢升为云贵总督兼云南巡抚,回京之日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去了,等你有空了,可以去贵州看他。”
彭氏叹了口气,“额娘现在抽不出空来,你二嫂怀着身孕,家中大小事都是我在处理,等你二嫂出了月子,又要去你二哥那边,家中还有你两个弟弟需要在照顾,额娘我呀,就更走不开了。”
“额娘,大哥他们虽然短期内回不来,但是我相信他们在贵州一切安好,您无需忧心。”舒瑶挽着彭氏的手轻声安慰。
想了想,又道:“至于丰生和牧瑾,等过段时间会试成绩出来,我有话要对他们说,现在就让他们在家安心读书。”
彭氏拍拍她的手,“他们科举的事额娘不懂,劳你这个做姐姐的多费心了。”
“额娘~”舒瑶做生气状,“我就是出嫁了,也还是您的女儿,是家中的一份子,是丰生牧瑾的姐姐,为他们打算也会我这个做姐姐的责任,大哥二哥不在家,我多操心些也是应该的,您有何必跟我这么见外呢。”
“您们事事都想着我,为我无着想,女儿现在有这个能力,自然会为家族贡献一份力,家族兴盛,女儿在王府里的地位就越不可动摇。”
母女俩又说了会儿交心的话,舒瑶让侍女送额娘出门,带着一双儿女去春晖堂等胤禛。
春晖堂是胤禛在畅春园的住处,正殿面阔五间,后殿相同,是福晋住的地方。
舒瑶住在春晖堂后面的寿萱春永,也是面阔五间的布局,左右耳殿三间同王府里的布局一样,做库房和浴室之用。
东西各有配殿五间,红萱住在东配殿,弘暻三兄弟住在西配殿。
皇上命人在畅春园也设一个上书房,每年皇上到畅春园避暑的时候,皇子皇孙们也不用苦哈哈待在宫中上学了。
只住一晚,舒瑶就没带什么东西过来,日常换洗衣物洗漱用品这边都有。
嬷嬷们将孩子带下去,舒瑶换下身上穿的侧福晋吉服,重新穿了一身轻便的旗服。
三月的温度不凉不热,舒瑶倚坐在廊下的美人榻上赏花,没过一会儿由坐变躺,睡了过去。
早晨起太早了,午觉也没睡,当真是困得不行。
泽兰进屋取了一张薄毯出来给主子盖上,让院里打扫的宫人手脚轻点,莫要搅扰主子休息。
等到胤禛带着弘暻弘历回来,舒瑶还在睡梦中遨游。
听到前殿传来王府回来的消息,泽兰在美人榻前蹲下,俯身轻轻唤道:“主子,王爷回来了。”
“唔……回来就回来,有福晋在呢,还要我出去接他不成。”舒瑶眼也不睁,嘟囔两句挥挥手,让人别吵她。
睡得正香呢,天王老来了也等她睡醒再说。
泽兰没法,只好守在垂花门那里,等见到王爷的身影,跪下替主子开脱,“王爷吉祥,主子参加宴会回来太累了,在廊下睡着了,不是故意不来迎接。”
“无妨,你起来吧。”胤禛抬步走进去。
穿过庭院,就见朦胧烛光下,舒瑶躺在美人榻上睡得正酣。
胤禛停下来,转身吩咐,“弘暻,弘历,你们这一天下来也累了,先回屋去休息。”
弘历小声请求:“可是我想见额娘……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