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冽微微沉默着。

洛杰布走到沙发前坐下，双肘架在膝盖上，抚着额：“我也疼倾慕。”

一句话，饱含着淡淡的疲倦与浓浓的无奈：“但是小冽，为君者，自己都有无可奈何的时候，更何况是眼下的状况？”

放下手臂，他坐正了仰望自己的儿子：“对于倾慕的期望，你我心里有数！还是你觉得，你可以忍受百里沫的外甥女贝拉，成为未来的宁国皇后？”

凌冽：“……”

洛杰布冷笑：“即便是沈帝辰没有任何计划跟阴谋，即便是这一切都是巧合，但是，凭着贝拉是百里沫外甥女的身份，你觉得你可以接受贝拉吗？想想你的痛，天星的痛，孩子们的痛，你的痛，还有这四年的时间里所有战争中流离失所的百姓们的痛！”

凌冽：“……”

从洛杰布的书房里出来，凌冽心情沉重地走在长廊上。

他来到孩子们的房间门口，抬手，轻轻触着眼前的门板，却是没有进去。

空气里，忽而响起一道稚气的声音，很轻，像一个华美的梦境。

凌冽愣了一下，拧开门走进去，发现大床上只有两个宝贝，倾慕不在！

他循着声音走向洗手间，就看见，洗手间里的大灯很亮，倾慕抱着一本精致的彩页英语书，一屁股坐在马桶盖上，认真念着上面的英语故事。

凌冽静静看着他。

他那么小，可是那么坚定。

等他说完了一个故事，要翻下一页的时候，看见了凌冽，微微一笑：“爸爸？”

小萝卜腿一蹬，他从马桶盖上跳了下来，走到凌冽面前仰望他：“我这就去睡觉了。”

凌冽蹲下，轻轻揉着他的发：“喜欢贝拉？”

倾慕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闪了闪，点头：“喜欢！”

伸出手去，轻轻将眼前的小人儿拥入怀中，凌冽再次轻语着：“如果，她跟他家人有一天搬去很远的地方住，不能再跟你做朋友了呢？”

倾慕沉默了很久，然后从凌冽的怀中扬起小脸。

凌冽捧着儿子的脸，看了又看，有些话孩子太小，跟他说，他不会懂。

倾慕抬手摸着爸爸的下巴：“不管有多远，都可以打电话。等我长大了，可以自己坐飞机，我会去找她，拜托她的爸爸妈妈，把她送给我来养。她要吃多少饼干跟果酱都没有关系。我跟她，不会做不成朋友的。”

“万一电话也打不通了呢？”

“那我就走遍世上的每一个角落，找到她。”

“万一永远都找不到了呢？”

“那就一直一直、坚持不懈地找下去，找到永远。”